夜晚中的912,燈火通明。
人流沒有白天多,但人影卻也絡繹不絕,一片繁忙。
謝伊人的車開的很慢,來到地下停車場,她很緊張的看著鄭仁,無數關切的話語盡在不言中。
鄭仁的手還是那么冷,眉頭皺著,像是有什么事情難以抉擇。他沒有看到謝伊人的目光,只是下意識的用手握著謝伊人的小手,十指環扣,那么緊,那么用力。
好像他握著全世界,一旦松手,就會被拋棄一樣。
“伊人,你等會,我和老板去看一眼就回來。”蘇云和常悅說了句什么后,和謝伊人說到。
謝伊人點了點頭,左手輕輕拍了拍鄭仁的手,道:“我在這兒等你。”
鄭仁有些恍惚,腦海里不知道想多少事情,只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走啦,老板。”蘇云嘆了口氣,去趟梅奧,看上去風光,查爾斯博士的話卻給鄭仁心里埋了一根釘子。
趕巧不巧,回來正好遇到苗主任這事兒。一系列機緣巧合的事情合在一起,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唉,到哪去說理?
老板性格有點軸,認準一個道理一路向前,勇猛精進,這是優點,卻也是缺點。
好處在于一旦他接受諾獎項目后,那種堅定、一往無前的架勢,就連蘇云看著都心驚膽戰。和在蓉城震中手術的時候一樣,對危險、種種不可能視而不見。
但不好的地兒也有,像是現在。
蘇云覺得有些頭疼,這是一件改三觀的大事兒,鄭仁這貨…他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很有可能說搞基礎研究,明天就去了。
912不行,他敢直接飛梅奧。
當然,之所以沒有,蘇云判斷是有謝伊人在。還有一份牽掛,還有羈絆。
“老板,你估計苗主任的情況怎么樣?”兩人爬樓梯從地下車庫上去,樓梯間里的回聲不斷,要是唱首歌的話,一定會很動聽。
“第一關過去,接下來要面對重度失血性休克后的糾正過程,這個你比我專業。”鄭仁淡漠的說到。
“我說其他部位,有沒有漏診的地兒?到現在,好像只做了一個床頭的X光。”
“去了看一眼,頭部是大事兒,只要神經外科認為沒事,我覺得大概率還是能活過來的。”鄭仁道。
聽鄭仁這么說,蘇云心里略略安穩了一些。
自家老板有多妖孽,蘇云是知道的。只要鄭仁說沒問題,那就是真的沒問題了。神經外科…912神經外科還是相當不錯的,技術水平不亞于天壇醫院或者三博醫院這種專科醫院。
坐電梯,到了ICU,蘇云按響門鈴。
換了衣服,兩人并肩走了進去。
蘇云有些緊張,身邊鄭仁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絕對不是平時的那種。
在海城市一院,和他一起去ICU的時候,鄭仁身上散發著一股子鮮活的情緒。
希望、期待、忐忑,這不是一名成熟醫生應該有的,蘇云當時還腹誹過鄭仁,作為一名成熟醫生,所有時間都應該保持冷漠。
可是現在,鄭仁身上的氣息變得冷漠起來,蘇云又覺得哪里不對了。
人吶,還真是…蘇云心里嘆了口氣,他可不愿意把整體的氣氛再次壓抑下去。已經夠了,老板這貨也慫了,還是盡快好起來吧。
進了ICU,幾名正在忙碌的小護士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
空氣劉海無風而動,洋溢著一股子春天的氣息。
“云哥兒,你怎么來了?”一個膽子大的小護士鼓足勇氣,臉紅紅的,小聲問道。
“陪我老板來看看苗主任。”蘇云道。
鄭仁有些恍惚,但沒有懵,他看到、聽到,心里有些奇怪,蘇云什么時候和ICU的小護士這么熟絡的?
一聲云哥兒,叫的那叫一個清脆悅耳,黃鸝鳥似得,動人心扉。
“鄭老板?”一個聲音傳來,帶著茫然于些許的興奮。
在一張病床前,于總抬起頭,眼睛紅呼呼的,憔悴到了骨子里面。
“情況怎么樣?”鄭仁一邊問,一邊看了眼系統面板。
能看到紅色就好,就好…
平時意味著患者病情很重的紅色,如今卻變成了生命的希望,鄭仁有些安心了。
雖然還在危險期,但能活到現在,剩下的希望就大于失望。
他來到苗主任身邊,看了一眼,呼吸機輔助呼吸,心電監護各項指標不是很平穩,但卻證明苗主任還活著。
活著,就好。
鄭仁相信912整體技術水平,只要活著,就有可能。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痊愈出院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痊愈只是一種相對的說法,能出院就已經很不錯了。
詢問了一些術后情況,看了術后急查的幾十項化驗數值,又看了用藥情況,鄭仁這才點了點頭。
“于總,抽根煙?”鄭仁問到。
于總看了眼苗主任,點了點頭。
三人走出去,找角落抽煙談心,看著三個背影消失,ICU里傳來議論聲。
“云哥兒真是太帥了,我覺得我的心被他俘獲。”
“別做夢了,我聽人說,云哥兒是出了名的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那種人。風流而不下流,真是太完美了。”
“看你們花癡的樣子,云哥兒一笑,是不是魂都飛了?”
“還說我,當時你眼睛不是也直了么。”
小護士們一邊匆忙的更換著點滴、吸痰、翻身、扣背,一邊說說笑笑著。
蘇云的到來,給ICU蒼白的顏色里加上了一抹亮麗。
“和云哥兒一起來的是誰啊,我聽云哥兒叫他老板。”
“誰知道,估計是開玩笑,有那么年輕的老板么。”
“不對啊,于總也這么說,他還看各項急診檢查結果。我看架勢,真和大主任查房挺像的。”
ICU的值班醫生扶了扶眼鏡,糾正道:“是介入科的鄭老板,水平很高的。”
“那么年輕,水平再高能高到哪去。”小護士斥到。
“看你說的,蘇云水平也高,不一樣喊老板。你以為老板,是人都敢答應?”ICU值班醫生笑道:“換了我,我可不敢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