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錢？”鄭仁遲疑了一下。
“是唄。記得咱倆說過的雅賄的事兒么？”蘇云問到。
鄭仁點了點頭。
“現在升級換代了，我研究了一下，覺得特別有意思。”蘇云笑呵呵的說到：“比如說要賄賂一位高官，他有一個未婚的兒子的話，公司會找一個適齡漂亮女孩兒，帶著身家百萬、千萬嫁給他兒子。”
這思路，真是清奇，鄭仁順著蘇云的話去想，倒也合情合理。
“然后女孩婚內出軌，凈身出戶。這一系列的賄賂，完全是正常的程序，根本找不到破綻。”蘇云很認真的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破綻，而是這個破綻比較難找而已。”
“那梅奧是什么意思？”鄭仁腦海里已經勾勒出來很多種可能性。
蘇云的說法，還真是有可能。
“誰知道是哪家公司，看上TIPS手術了。這十萬美元，只是敲門的磚，為了博你一個好感。”
“哦，現在，我的好感都這么值錢了么？”鄭仁面無表情的說到。
“還會更值錢的。”蘇云吹了一口氣，額前黑發像是垂在滿是金幣的池塘上一樣，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
“我覺得不像，這只是一個正常的病例，你想的太多了。”鄭仁看著片子，眼睛瞇了起來。
過了很久，他指著片子，說到：“這里的血管內膜有問題，我怎么懷疑是他們做過手術，然后手術失敗了呢？”
“患者做過腎動脈支架術？”蘇云詫異。
“嗯，我高度懷疑是這樣的。”鄭仁道：“會診就這樣，你給那面去信兒吧，要所有的病歷資料，要不然不接受會診。”
“喂，十萬美元啊。”蘇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提醒一下鄭仁。
“我覺得對方誠意不足，要是冒然接手的話，可能會出問題。還是小心一點，省得犯錯。”鄭仁笑著說到。
蘇云一臉看白癡的表情，收拾起筆記本。
與此同時，肝膽外科。
病床搖起一個角度，裹在羽絨服里的小男孩正在吃著熱熱乎乎的一碗餛飩。
“媽媽，你也吃，肉餡的，可香了。”小男孩用一次性勺子盛了一個餛飩，送到女人的嘴邊。
“媽不餓，你吃吧。”女人笑著拒絕，“吃完之后，晚上睡覺了就不能喝水吃飯，明天一早，有最好的醫生要給你做手術。”
“嗯，做完手術我就會好起來的。”小男孩說著，卻很堅決的要把餛飩送到女人的嘴里。
爭執中，餛飩掉到床上。
母子兩人都愣了一下，女人隨即拍了一下小男孩的頭，道：“好好吃飯，我去沖一下。”
她拿起病床上的餛飩，站起來，走出病房。
來到衛生間，她把餛飩用自來水沖了一下。皮兒略有點破，一塊肉餡掉了出來，落在水池里。
女人連忙把破了皮的餛飩放到嘴里，又把落在水池里的餡兒撿了起來，又沖了沖，然后放到嘴里。
輕輕的咀嚼，一股子肉香在嘴里滿溢。要是沒用水沖過，是不是會更香？女人心里忽然出現這么一個念頭。
她有些可惜，自己吃這么好的東西，簡直太奢侈了。孩子要做手術，多補充點營養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后，她洗了洗手，把水龍頭關上，走出衛生間。
回到病房，女人驚訝的看見三個衣著光鮮的男女站在病床旁，微笑著和孩子說著話。
孩子有些害怕，怯生生的看著這幾個人。當他看見女人回來的時候，捧著碗，動了一下。
“別弄灑了！”女人連忙喊道，聲音略有點大，她趕到孩子身邊，有些歉意的對隔壁床的患者笑了笑。
“這位就是患者的母親，宋秋香。”一個人介紹到。
他是最早接觸女人的杏林園工作人員，得到了女人的認可后，杏林園這才開始相關的運作。
“您好，宋女士。有關于您兒子的事情，我們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簡單聊兩句？”杏林園的副總和藹的問到。
“哦。”宋秋香有些迷茫，她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聲道：“自己吹一吹再吃啊，別燙到。”
“嗯，我是大人了，知道的。”小男孩說到。
宋秋香有些謹慎，小步跟在杏林園副總的身后，走出病房。
幾人也沒走遠，就在走廊里，杏林園副總給她講了這次手術直播帶來的好處。
無非就是住院所有費用，杏林園公司全部承擔，并且無論是否痊愈，出院后一個月內，會給宋秋香三萬元現金。
宋秋香對這筆錢表示了質疑。
在她看來，有好心人能幫自己渡過難關，就是天大的事情了。術后還要給自己一筆錢？自己怎么能要這筆錢呢？只要兒子好起來，自己多干一份工作，肯定可以活下去。
杏林園副總詫異之后，很耐心的給她講解了這件事情。
全國，有幾百名類似的患者，沒有地方醫治。因為是罕見病，手術風險極高，所以他們所在地市的醫院都表示無能為力。
而這次手術要是成功，消息肯定會在短時間內傳播開，類似的患者都會來912醫院進行治療。
這是一件好事，對于類似患者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宋秋香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個理由。
但她猶豫再三，依舊表示拒絕這筆錢。能免除住院費用，已經很知足了，更多的饋贈，是不能接受的。
杏林園副總好生無奈。
這筆錢，是為了手術失敗做一個伏筆，沒想到預見宋秋香這樣的老實人，竟然會陷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人家術前就表示拒絕這筆錢，真要是手術失敗，有什么問題，肯定也不會因為這筆錢而延誤時間。
他請示了彭佳之后，這才再次確認，并且在宋秋香簽字之后，收取住院押金條，把現金全額返還給宋秋香。
之后住院期間的一切費用，都不用宋秋香操心。
做完一切前期準備工作后，杏林園的副總才長出了一口氣。為了這件冒險的事情，最近兩天，杏林園雞飛狗跳的。
現在，要做的，只剩下期盼著手術成功。
夜，靜靜的過去，第二天一早，太陽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