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這是化驗單,暫時沒看出來有什么異常。”羅主任沒說笑,而是直接把看過的化驗單直接交給鄭仁。
鄭仁見羅主任坦蕩,便笑了笑,接過化驗單翻看。
化驗單的數值都正常,沒看出什么異樣。
鄭仁開始琢磨患者家屬敘述的患者癥狀全身無力?考慮什么?是腫瘤帶來的疲倦無力還是電解質紊亂,亦或是其他的病?
再有就是診斷腸梗阻,詳細檢查卻排除了診斷。
這是假性腸梗阻,還是當地醫院診斷有問題?鄭仁很快發現在帝都看病,和海城的確是不一樣。
在海城,患者家屬不會很信任當地的大夫,只要是一些疑難雜癥,留下來治療的可能性就不大。
然而到了帝都,患者家屬一般都是先帶著片子和檢查報告過來,看不到患者本人。而且患者家屬滿滿的期待,好像是不管什么病,在帝都都能看明白一樣。
面對這種期待,鄭仁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在海城,能建議患者、患者家屬去上級醫院。可是現在自己就站在上級醫院里,這里幾乎就是各種疑難雜癥的最后一站。
鄭仁一邊翻看著化驗單,一邊感受著新環境與新的問題。
羅主任看的很仔細,沒有因為外面排了很多人而隨便掃一眼單子就下結論。
他不時的詢問一些細節問題,看上去很隨意,但鄭仁能判斷出來羅主任的真實意圖。
不是飲食問題,也不是離子紊亂問題。腸梗阻,暫時可以判定為假性腸梗阻。
假性腸梗阻是由于神經抑制,毒素刺激或腸壁平滑肌本身的病變,導致的腸壁肌肉運動功能紊亂。
臨床具有腸梗阻的癥狀和體征,但無腸內外機械性腸梗阻因素存在,故又稱動力性腸梗阻,是無腸腔阻塞的一種綜合征。
簡單說,就是腸道蠕動出現了問題。
這種腸梗阻沒什么特別好的辦法,只要注意一下飲食就可以了。
應該是這樣了,但是不能輕易給出診斷,鄭仁靜靜的接過羅主任看完的各種資料。
忽然,一張檢驗報告出現在鄭仁的視野里。
肌電圖的檢查,最下面的回報結果寫的是肌電無異常。
無異常么?
鄭仁從前沒看過肌電圖,那是醫學運動學的范疇的一種檢查,基本都是神經內外科以及骨科、創傷科需要的。即便是他們,肌電圖做的也不多。
但在南川鎮以及之后沒日沒夜的手術、診斷中,鄭仁的輔助檢查全面得到提升。
一張肌電圖的單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肌電圖譜中,鄭仁閱讀出來無數的信息。
他在系統空間里,沒注意到肌電圖的分支技能樹如何。但此刻看來,估計也隨著CT、MR等技能的提高而提高。
肌電圖,有問題!當地醫院給出的診斷是錯誤的。
“羅主任,您看一眼肌電圖。”鄭仁小聲說道。
“嗯?”羅主任怔了一下,他不了解肌電圖,畢竟是消化內科的醫生,從來不看肌電的。
羅主任看了一眼報告,有些不解,“鄭老板,你怎么看?”
“當地的診斷是錯誤的。”鄭仁道。
“…”羅主任無語。
他的無語,倒不是因為當地診斷是錯誤的。因為在帝都,經常性的能看到下級醫院的錯誤診斷。甚至每天看幾十、上百的患者,要是沒遇到錯誤診斷,羅主任自己都會覺得很神奇。
可是…這是肌電圖啊,小鄭老板也懂?
羅主任沒說話,只是看著鄭仁,眼神里露出詢問的意思。
鄭仁微微點了點頭,道:“按照肌電圖的表現,我覺得有可能是…”
“嗯?”羅主任感覺出鄭仁的猶豫。難道是什么罕見病?
“是線粒體腦肌病。”鄭仁小聲說道。
患者家屬楞了一下,線粒體?那是什么鬼?聽起來很怪異。
不光是她,連羅主任都怔了一下。
羅主任很謹慎,他沒有直接回答鄭仁的話,沉吟了幾秒鐘后,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我是羅山。”
“我這里有個患者,帶著一份當地的肌電圖過來的,現在懷疑當地診斷有誤差,麻煩你給看看。”
“好,我讓患者家屬去找你。你把你的診斷寫下來,謝謝啊。”
說完,羅主任囑咐患者家屬,去肌電室找某某位主任,然后再回來。
患者家屬一肚子疑惑,但還是按照羅主任的囑咐,拿著肌電圖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憶著線粒體腦肌病的名字,只是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隱約記得線粒體三個字。
其他資料,羅主任沒讓帶,說是麻煩。
但鄭仁知道,他有可能要問自己很多問題。
患者家屬出去,羅主任特意去門外說了兩句,安撫了其他幾名來看病的人,這才關上門,看著鄭仁,問道:“鄭老板?你怎么診斷的?”
羅主任的語氣不重,但是透著一股子認真,學術勁兒十足。
鄭仁知道,要想獲得羅主任的認可,現在是關鍵。
之前的那個克羅恩病的患者診斷,自己的判斷和羅主任一樣,能展現一部分的能力,卻不夠。
學術,只和學術親近。當然,同行是冤家這種事情也是存在的,而且比相互親近的發生概率更大。
換句話說,自己要是沒兩把刷子的話,別說在帝都做科研,就算是站穩腳跟都難。
總不能真靠著孔主任給的那幾張床位來搞諾獎吧。
當然,也可以向上面提申請,得到衛生部門的支持。只是那樣的話,時間線將會無限的延長。而且,912醫院并不隸屬于衛生部。
鄭仁不想這樣。
他打起精神,笑了笑,說到:“因為患者肌電圖有問題,而且根據患者家屬的說法,患者容易疲倦。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極度容易疲倦。”
“怎么猜的?”羅主任扶了扶眼鏡,盯著這個鼻青臉腫,看著有點好笑的年輕人,一點都不客氣的追問。
“因為腸梗阻。”鄭仁道:“我是從下面醫院來的,地方的醫院醫生知道線粒體腦肌病的人,并不多。呃…不好意思,說著說著就跑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