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住院總的聲音在電話里傳出來,帶著焦急與…絕望?
鄭仁楞了一下,隨后道:“等我下,我馬上就到。”
“什么事兒?”蘇云也醒了,問到。
“不知道,去看看。”鄭仁抓起白服披在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蘇云默默的跟在鄭仁身后,沒說話,仿佛是一只幽靈。
快步到了產科,剛出電梯,鄭仁就聽到一陣亂糟糟的吵鬧聲。
他的心一緊,直覺告訴鄭仁,這是醫鬧。
在醫院,無論怎么小心,都有機會碰到醫鬧。
老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可一旦遇到這種情況,鄭仁依舊血壓升高,心跳加速,直接進入應激狀態。
“誰讓你們做手術的,有家屬的同意嗎!”
“醫院掙錢都掙瘋了!一臺手術7000多,你們是搶錢嗎?”
“這個混蛋醫生,看著文文靜靜的,也鉆到錢眼里去了。”
無數的污言穢語中,鄭仁瞬間聽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并不如何密集的人群之中走了進去,看他的眼神里滿滿都是惡意。
“叮咚~~~”系統任務提示音響起。
緊急任務: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第二階段。
任務內容:在扭曲的惡意中,生存下來,并且心中陽光,不被黑暗侵襲。
任務獎勵:被動能力,幸運+2.
任務時間:24小時。
呃…人性的扭曲或是道德的淪喪,真的有第二階段。
“鄭總,你來了!”產科住院總被逼到角落里,孤單無助。乍一見鄭仁的身影,一顆心也仿佛有了依靠,身子靠在墻上,蹲下去抱著膝蓋痛哭失聲。
“發生什么事兒了?”鄭仁問到。
“他們是剛剛那個產婦的家屬,術后一個小時左右,有人來打聽,我以為是家屬去籌錢了,就把實情告訴他。沒想到,來了這么多人…”
產科住院總說事情經過的時候,完全沒有匯報病史時的精明、干練。
說的亂糟糟的,但鄭仁馬上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兒。
這特么就是一群職業醫鬧,帶證的那種。
回頭望去,慘白的白熾燈光照射下,人影重重,鬼影重重。
仿佛這不是人間,而是修羅地獄一般。
鄭仁把產科住院總擋在身后,勉強擠出一絲笑,想要說些什么,卻根本無話可說。
即便是談判、聊天的天賦技能點滿的常悅在,也不可能說服他們吧。
而蘇云,本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可是這個時候,鄭仁卻沒找到他秀氣的身影。
這家伙見機真快,不過也好,一個人遭罪總要比兩個人強。
“小子,你是誰?”一個滿身痞氣,脖子上露出半截紋身的中年男人走到鄭仁面前,呲著一口大黃牙。
“我是做手術的醫生,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我。”鄭仁的心像是在敲鼓,剛剛夢中溫暖陽光的世界早就破碎成無數片,煙飛灰滅了。
“膽子挺大么。”黃牙紋身男從身上摸出一盒煙,身后有人拿出一個印著某某男科的打火機,把煙點燃。
鄭仁想說,醫院里禁止吸煙,但…有用嗎?
“人,我們拉走了。”大黃牙紋身男說到:“本來也沒準備手術,就是一點小毛病,你們竟然花了小一萬塊錢,兄弟,你說說這事兒合理嗎?”
“輸血,估計花了3000多,手術的費用已經盡量節省了。”鄭仁無力的分辯著。
剛說到這里,后面人群一陣騷動。
鄭仁心里燃起一絲希望,是不是蘇云去找醫院的保安了?雖然說保安那幫哥們也是苦命人,關鍵時刻根本不敢往上沖。但畢竟人多勢眾,對方有可能氣勢被壓下去點,不這么囂張。
很快,一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過來。
即便是凌晨最黑暗的時分,他的頭發依舊閃閃發亮,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發蠟。西裝一絲不茍,筆挺的讓人肅然起敬。
“韋記者,這面這面。”在他身前引路的不是蘇云,而是另外一個紋身男。
鄭仁一聽說是記者,腦子嗡的一下。
這年頭,掌握輿論陣地的都是無冕之王。
當年,某位記者拿著茶葉水當尿樣去做檢查,診斷為尿路感染。這件事情被記者拿出來說事兒,轟動一時。
尋常吃瓜群眾哪里能明白其中的門道?高手筆下微微帶著一絲方向,群眾們的情緒就爆發出來。
基本沒人看里面寫的是什么,關鍵字是茶水、尿樣、竟然、感染。
如果把茶水當成尿樣,里面肯定有細菌,不診斷尿路感染能診斷什么?
可就是這么一個荒謬的案例,引發醫院的大地震,當事的醫生被吊銷職業資格,并且拉開了醫鬧時代的序幕…
而那位記者,則因為大新聞一路坦途,升官發財。
鄭仁有些懵逼,要是小痞子鬧事,可能自己挨頓打也就算了。可是面對記者,這明顯有幕后黑手的推動,可就不會是挨打那么“輕”的事情了。
鬧不好,自己連執業資格都…
鄭仁不敢再去想,問到,“您是?”
“我叫韋鋒,是海城都市報的記者。”韋鋒走到鄭仁身前,一股子發蠟的味道先飄了過來。
“…”鄭仁心里嘆了口氣,沉默下去。
“接到熱線,說是這里有事,我就來看看發生了什么。”韋鋒口氣很淡,可是表情嚴肅,仿佛他是法官,高高坐在上面,審判鄭仁這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說說情況吧。”韋鋒似乎對鄭仁的態度比較滿意,是個老大夫,沒有一下子就炸毛。不過這樣似乎要多用點手段了,也不是什么困難的問題,只是多消耗點時間而已。
一想到業績,想到銷售,想到自己履歷上可以記載下來揭露社會陰暗面的光鮮,韋鋒嘴角露出一絲笑。
“情況很簡單。”鄭仁仔細想了想,字斟句酌的把事情簡單敘述了一下,說得很慢,很慢。
“那就是說,你們是在家屬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做了手術的,是這樣吧。”韋鋒手里拿著筆記本和筆,飛快的記錄。
“家屬都跑了,搶救的時候沒看到家屬!”產科住院總從韋鋒的話語里聽出來一絲若隱若現的惡意,無力的分辯著。
“嗯,知道了。”這句話韋鋒沒有記錄的想法,手里的筆倒過來豎在手中,有節奏的敲打著筆記本。
“標題的話,是叫無良醫生強行手術好呢,還是貧困家庭瀕危產婦送醫救治,天價醫藥費,家破人亡好呢?”他看著鄭仁和產科住院總,嘴里小聲的嘟囔著,手里的筆敲在筆記本上,咚咚聲聽在鄭仁耳朵里,越來越大,像是催命鼓一般。
“你不能這樣!”產科住院總眼中的淚水斷線一般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