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山洞,回到地面上之后,呂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希望以后的旅途上,還能找到這樣的游戲室。”
整理好情緒之后,呂超抱著丫丫、帶上小黑,騎上自行車再次出發了。
這一次,是向山體中的隧道進發。
隧道很長,越往里面越黑,好在水泥路很直,而且一路過去沒有任何障礙物,就算摸著黑,呂超仍然能很穩地往前騎行著,直到前方的亮光越來越亮。
呂超懷疑水泥路有自動清障的功能,所以才會如此整潔,不然的話,怎么都應該留下一些人為的痕跡。
半個小時后,呂超終于騎出了隧道,來到了山體的另一邊。
山體的這一邊,還是樹林。
呂超早已知道了結果,所以并不會很失望。
在樹林里生活了太久,樹林給了呂超生存下去的食物,也教會了呂超很多的生存經驗,相對來說,在樹林里他會更安全一些。
但他仍然想要離開這片樹林。
想要尋找到一片新的天地。
繼續騎行。
沿著水泥路騎行。
遙遠的東方,會有平原地區嗎?
會有更多的高山嗎?
會有大海嗎?
會有新的功能性建筑嗎?
不可能永遠都是一望無際的樹林吧?
騎行。
騎行并不耽誤《鍛體術》的修煉。
不只是呂超鍛體,丫丫也跟著一起鍛體。
下午四點鐘,呂超停了下來,進入樹林尋找合適的地點建立營地。
沒有找到被‘劫持’過來的房子,也沒有可以借助的山體山洞。
呂超經過一番思考之后,決定在樹上建造一個簡陋的樹屋。
這樣基本可以避免受到來自地面的攻擊。
但愿不要再遇到熊。
說是樹屋,其實就是用樹枝編織的一個類似于簍筐的東西,編好之后找到一棵合適的樹,放置在幾根枝干之間,用樹皮編織的繩子固定好,然后呂超把丫丫用腰凳綁在身上藏身在那簍筐之中,并蓋上一個防雨蓋。
當然也會給小黑搭建一個簍筐作為狼窩,然后把它丟進狼窩里。
現在的呂超已經從一名宅男變成了一名野外生存專家。
他對營地的要求越來越低,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也越來越強。
不知不覺。
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呂超估摸著他在水泥路上向東騎行了至少有一千多公里。
這也意味著,他和他當初被‘劫持’過來的地方,也就是他的房子之間,已經有一千多公里的距離了。
如果不是自行車快要散架了,這半個月的時間,他騎行兩千公里都沒問題。
這一路上,呂超一個人也沒遇到。
一頭野獸也沒遇到。
沒找到超市。
也沒有再遇到先前那種山頭,沒有找到神秘有趣可以拿取獎勵的游戲室。
除了一望無際的樹林之外,什么都沒有。
整個世界,真的象是死去了一樣。
一千多公里。
想再回去先前樹林里的那個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為,回家的路太漫長。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呂超每天騎行時《鍛體術》的修煉,讓他的體質再次有了質的提升,據呂超估計,應該已經達到了160點甚至更高了。
修煉《鍛體術》,是可以突破普通人類體質極限的。
他的內力應該也提升了不少。
震蕩拳可以連續打出八十多拳了,不知道是不是意味著他現在的內力已經有八十多點了。
而丫丫的內力,應該比呂超要高得多。
雖然呂超的天賦只有41,但抱著丫丫修煉時,呂超深度懷疑修煉速度是以丫丫的天賦為準,而不是他的。
有丫丫在,假以時日,他相信他會變得越來越強。
半個月的時間,一千多公里。
一千多公里,差不多是華國京城到九省通渠的江城之間的距離了。
也就是說,這半個月的時間,呂超如果換在現實世界,差不多橫穿了半個華國。
綿延一千多公里的水泥路,一千多公里寬、甚至更加廣闊的樹林也一直延伸著。
路的兩邊除了樹林還是樹林,這種事情在現實世界中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有種方式可以理解。
那就是電腦游戲之中。
只要把一些地形貼圖,比如各種林木做好之后,就可以在設計好的地圖里無限復制,制造出一個超大型的樹林地圖出來。
這里,會是一個游戲世界嗎?
很有可能。
特別是當呂超玩了游戲室里的游戲之后。
在那個游戲里,早就沒有了游戲和現實的區別。
如果次元空間是一個游戲世界,這條水泥路可能根本就沒有盡頭。
背后的神秘力量想把它設計多長就設計多長。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呂超的探索和堅持,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但是,他現在除了堅持下去,還能做什么呢?
前進的途中,看到一望無際的樹林,然后還是一望無際的樹林,呂超很多時候都會感到絕望。但他盡力不去想這些絕望,他始終讓自己堅信,水泥路的前方,一定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美麗世界。
他可能只需要再騎行一天、再騎行一百公里、再騎行十公里、再騎行幾百米…就可以到達那美麗的終點了。
就這樣,他堅持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一千多公里的長途騎行,他跨下的那輛自行車,終于徹底罷工了。
金屬疲勞、主軸斷裂,修都沒辦法修了。
夜晚降臨了。
呂超很熟練地制作了一個樹屋營地。
斜靠在簡易筐簍式樹屋里,懷里抱著熟睡的丫丫,呂超又開始了思考。
自行車沒了,明天,還要繼續嗎?
不繼續難道還有別的選擇?
呂超很懷疑一旦他停下來,整個人就會被絕望和悲傷所包圍,這種極度的絕望、悲傷很可能會擊潰他殘存的意志,把他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是,堅持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為了證明自己并沒有被這個世界拋棄?
毫無疑問,他已經被伊麗拋棄了。
她甚至用死亡來永久地拋棄了他。
他也被曾經的那個現實世界拋棄了。
現在甚至被次元超市拋棄了。
唯一沒拋棄他的,只有懷里的丫丫。
他現在沒有倒下,堅持下去的意義和唯一信念,就只剩丫丫了。
一夜的苦思。
呂超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晚。
早上醒來,掀開簡易樹屋的簍蓋,有雪花從樹枝的縫隙中緩緩落下。
很美,美到讓人能感受到淡淡的悲傷。
樹葉還沒有被積雪覆蓋。
說明這場雪是早上才落下來的。
又下雪了。
這是他被‘劫持’到這個次元空間里之后的第二場雪。
現在差不多到深冬了,四季之中最冷的時候。
這似乎意味著,他在水泥路上的騎行,暫時要告一段落了。
水泥路上一旦落雪,將無法再繼續騎行。
對了,呂超突然想了起來,他也已經被他的自行車拋棄了。
就算沒有落雪,他也沒辦法繼續騎行下去了。
好吧,情況還能繼續糟糕到什么程度?
從樹屋下來,吃過簡單的早餐之后,呂超還是習慣性地來到了水泥路邊。
他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去。
水泥路上還沒有積雪。
要不要趁著水泥路仍然能行走,再往東行走個幾公里?
說不定…他所希望的美麗世界,就在幾公里之外呢?
如果放棄了,他就要等到雪化之后才能再次出發了。
現在是深冬,誰知道這場雪會下多久?
如果積雪很厚的話,整個冬天可能都不會融化。
那就…再走一段路吧。
最后一段路了。
然后,等雪落厚了,就再次進入樹林中建立一個相對比較穩固的營地,把丫丫和小黑安頓下來。
靜靜地等這場雪下完,再等到積雪融化。
等明年的春天到來。
頂著零星飄飛的雪花,呂超再次上了路。
這次是步行。
雪花慢慢在路上鋪起了一薄層,然后慢慢變厚。
呂超的腳印,一個一個出現在了身后,從淺到深。
不知道明年春天到來的時候,樹林里會不會有些新的變化?
那時候他是繼續向東呢?還是返回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個家里?
丫丫的小花狗不知道還有沒有等在那里。
等著她抱抱、親親。
回去,有意義嗎?
繼續前行,有意義嗎?
一個人生命的意義,究竟是為了回家,還是為了探索更廣闊的世界?
那個家,自從沒有了她之后,就已經不再是家了。
沒有了她的那個家,就算在城市里,也和在荒野里沒什么兩樣。
她離開之后,他內心的孤獨,無論在城市里,還是在荒野中,都是同樣的深刻。
他的悲傷,也和這條水泥路一樣,永遠不會有盡頭。
她若在,家就在,她離去,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了歸途。
他所期待的前方美麗世界,只是一個幻影罷了,其實他心里很清楚他所期待的是什么。
那個幻影里,有他,有她,還有丫丫。
他所期待的,不是一個美麗世界,只是一個美麗的身影而已。
一個丫丫看到之后,會很開心地張開雙臂撲過去的一個身影,一個可以和他一起牽著丫丫的小手,然后幸福前行的身影。
他心里很清楚,那個身影,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丫丫甚至早已忘記了那個身影。
人心若已經荒蕪,人生處處都是荒野。
而現在,丫丫就是他的家。
他一直沒有離家。
因為,他一直把家抱在懷里。
就算漫天的雪花冰封了整個世界,他的懷抱也始終是溫暖的。
這是他身為父親的責任。
也是他生命全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