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燒鬧了烏龍,所以107章和108章合并成為一章,今天算是六更。
后宮的那兩位嬪妃的肚子已經確認有貨了,就算是一半的機會,這次應當也會生下一個皇子來吧。
宮中宮外一片喜氣洋洋中,有人建議修建一座潛龍宮給未來的皇子居住,趙禎欣然應允,宰輔們也默然,甚至連御史們也破天荒的沒有進諫。
整個大宋都在盼著那個皇子出生。
在這個當口,汝南郡王府就自然而然的就被忽視了。
趙仲鍼有些懵,問道:“我不能上奏疏吧。”
一個孩子上什么奏疏,嘩眾取寵嗎?
沈安看了折繼祖一眼,說道:“你只管在家里說就是了。”
折繼祖的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趙仲鍼卻一下就明白了。
他家里鐵定有皇城司的人,在家里說了,也就相當于是給皇帝說了。
他想起了自家祖父經常在家說的那些犯忌諱的話,瞬間面色就白了。
沈安把他送了出去,低聲道:“別擔心這個,你翁翁可不傻。”
每個人都是演員,要演好自己的每一個角色。
孩子,丈夫,父親,祖父…
每一個階段你的角色都不同,而趙允讓的角色就是假戲真做的口無遮攔,以此來保護自己的兒孫。
而折繼祖此刻的角色就是盟友。
他聽到了沈安的話,然后安之若素,這就是在表態:咱們是一伙兒的,哪怕你安排的事兒犯忌諱,我也不在乎。
沈安回到書房,見折家叔侄依舊神色自然,就說道:“許多事情要看長遠些。”
折繼祖是怎么想的沈安不管,他只是習慣性的筑基而已。
把折家叔侄送出去之后,沈安就變臉了。
“誰傳出去的?”
沈安并未憤怒,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莊老實苦著臉道;“郎君,現在滿城都說您文武雙全,文能作詩寫文章,武能做弩造重器,以后定然要青史留名了。”
“留名不留名的倒是兩說,可這事我得去找人問個明白。”
沈安覺得不能渾渾噩噩的放過了這事,于是就去找到了包拯。
“老夫…哎!”
包拯當時也在現場,也對陳忠珩的警告嗤之以鼻,可誰能想到才轉眼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丟人啊!
“此事陛下震怒,叫了在場的臣子回來喝問,可誰都說自己冤枉。”
沈安冷笑道:“包公您也知道審訊人犯的事吧,那些人犯誰不喊冤?誰一問話就招認了?”
他低聲問道:“是誰做的?”
包拯搖搖頭道:“沒人會承認。”
沈安微微嘆息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是在坑我呢,包公。遼人和西夏人若是知曉了此事,你說他們會不會鋌而走險,直接把我弄走了去拷問?”
包拯嘆道:“陛下現在正在頭痛怎么封賞你,你就消停些吧,至于泄露弩弓之事,老夫敢斷言是無心。”
若是有心,那就該千刀萬剮。
這話沈安信,所以他眼露精光的問道:“包公,您說官家會給我升官嗎?”
包拯皺眉看著他說道:“你小小年紀想升什么官?待詔就不錯了,做幾年,然后尋個機會外放,這才是穩妥的路。”
他語重心長的道:“你還年輕,就算是官家讓你去知雄州,難道你真能去做了?”
說到知雄州時,沈安的眸子都亮了。
包拯嘆道:“就知道你還想接著你爹爹的路繼續走,可那是條死路啊!你何苦…”
他一拍腦門,苦笑道:“北望江山。你一提出來,官家就精神了幾分,不過這精神卻無用。”
他起身道:“北望啊!難!”
大宋目前的主流思想就是維持和平,軍事上要發展的話,也是盡量多修堡寨,也就是給自己套上盔甲。
沈安忍不住就說道:“世上并無刀槍不入的神功,再多的堡寨和城池并不足以守護大宋,而唯一能守護大宋的只有刀槍。”
“老夫知道。”
包拯不想和他談這個問題,因為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
隨后沈安就被趕出了御史臺。
御史臺的對面就是暗香,沈安許久沒來了,就順勢溜達了進去。
“這個破東西,再也不用了!”
他才剛進去,就聽到一聲抱怨,然后一個東西就飛了過來。
沈安單手一抓,就抓住了飛來的‘暗器’。
他正在自得時,卻看到右邊站著幾個婦人,其中一個婦人的左手正好在胸脯外,保持著掏東西出來的姿勢。
而她的右手拿著一個暗香出品的托奶…
沈安一看手中的東西,卻是一個老式抹胸。
幾個婦人開始是驚訝,等看到進來的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時,就一起大笑了起來。
沈安的老臉一紅,手一松,抹胸還飄蕩在空中時,他人已經沖進了后面。
“哈哈哈哈!”
身后的大笑聲讓沈安也是無語了,這些女人大抵在家就是循規蹈矩的妻子和母親,一旦得了出門的機會,和幾個閨蜜就開始了放浪形骸。
王天德恰好也在,見他來了就眼睛發亮,問道:“可是有發財的主意了嗎?”
“我說老王,你也賺了不少了,怎么就不知足呢?”
沈安覺得商人真的古今中外都一個德行,死要錢,往死里愛錢。
王天德拍拍自己的大肚皮,振振有詞的道:“錢這東西誰嫌棄多?安北,以后我死了,就讓兒孫們弄幾千貫銅錢陪葬,哪怕到了新地方也不怕沒錢花。”
“你也多存些,這人啊他就說不準,比如說我小時候交好的朋友吧,我經商,他做了小吏,然后我慢慢的發財,他慢慢的升官,結果就在去年,一場病就去了,哎!人生無常啊!”
他認真的對沈安說道:“多存錢吧,還有,多生孩子。”
這年頭的人就是這個德行,沈安至此也明白了大宋為何每年需要鑄幣那么多。
一是經濟持續發展,但最大的因素卻是儲藏。
華夏人都有儲存的習慣,這個習慣的強大,幾乎是從古至今。
而王天德這等人也是在助紂為虐。
沈安記得在后世的考古中,經常從墓地里挖出大量的銅錢來。
所以他開玩笑的道:“陪葬的越多,被盜墓賊盯上的可能性就越大,你選哪一種?”
王天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要陪葬吧,不然多丟人。”
“你厲害!”
沈安隨后就問了生意的情況。
一提到生意,王天德就兩眼放光,大抵死后被盜墓都無所謂了。
“香露一月送進宮里一次,每一次我都多叫馬車造聲勢,這店里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只是安北,香露不夠啊!”
王天德覺得應當敞開供應,然后賺錢賺到手發抖。
商人的尿性沈安自然是知道的,就問道:“干花可夠?”
“不夠咱們就提價,保證大宋各地都種花!”
“酒水呢?”
酒水大宋可是專賣制,批發商就那些商家,你要是大規模制造香露的話,每天得進多少酒水來蒸餾?
王天德一臉不敢相信的道:“有錢還怕買不到?安北,只要有錢,在大宋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酒水…咱們提價啊!香露那么掙錢,咱們提價采買啊!”
看著他的理所當然,沈安只覺得心底有些發寒。
這就是商人,為了利潤他們敢冒著殺頭的風險。
為了利潤,這世上就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
王天德繼續在鼓動著,兩片厚嘴唇上下翻動,唾沫橫飛間,就像是個演說家般的激情四射。
這就是利益驅動啊!
沈安的心中若有所得。
第108章。
沈安和折克行發明了一種很厲害的弩,號稱是大宋重器。
這個消息含含糊糊的傳出來后,在一些圈子里就形成了話題。
大部分人都覺得是好事,但一提到折克行時,都是搖頭不屑。
折家究竟是鮮卑人還是黨項人,沒人去考究。
而且折家早已融入了大宋,多代繁衍生息,你要說什么種…這個實在是有些扯淡啊!
此次折繼祖進京之事算是皆大歡喜,大圓滿了,于是送了不少‘土特產’。
可折克行卻覺得自己該單獨送些東西,否則心中過意不去。
他現在只是隔一段時間去殿前司冒個泡,然后就回沈家。而殿前司的人壓根就不管,任由他在京城逍遙。
吃住就不說了,沈安竟然教他些外面沒有的學識,這個才是讓折克行感激不盡的東西。
沈家現在不差錢,所以折克行就找了家首飾店,準備買一個女娃的金器給果果。
“賊配軍!”
里面有一對男女,見折克行佩刀進來,就皺眉罵了一聲。
折克行一怔,然后微微低頭,問道:“可有女娃的金器?”
罵人的男子穿著考究,多半是官宦之家出身,這等人武人惹不起。而且這里是汴梁,折克行必須要謹言慎行,免得給府州的折家招禍。
掌柜微笑道:“有,客人要項圈還是要金釵?”
項圈那就是大生意,金釵也還行,所以掌柜很是親切。
邊上的男女一聽,那眉頭就皺的更緊了。
折克行看著就是個少年,大抵也就是剛進軍伍,這等人哪來的錢買金器?
“項圈什么價錢?”
折克行準備大吐血一回,但邊上的那對男女卻更加的不爽了。
在他們的眼中,這大概就是乞丐在富豪的面前擺譜。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那女人輕蔑的道:“賊配軍!”
折克行的臉頰顫抖了一下,他握緊雙拳,說道:“我明日再來。”
掌柜心中遺憾,正準備說話,那男子卻冷笑道:“你哪來的錢?莫不是作奸犯科…報官!叫軍巡鋪的人來!”
人在許多時候會很殘忍,特別是有弱者可以欺負時,許多平時看著溫文爾雅的人會化身為野獸。
在大宋,武人就是弱者。
折克行的臉頰猛地顫動了一下,說道:“我是折家人。”
折家世代駐守府州,雖然因為上面的打壓導致錢糧不足,可買一個金項圈對于前任知州折繼閔的兒子折克行來說,并不是難事。
這個解釋已經足夠了。
男子笑了笑,微微仰頭道:“原來是黨項野種…”
掌柜只看到人影閃動了一下,接著男子就摔倒在地上,空中還噴濺著血水和幾顆大牙。
折克行一臉的煞氣,收回的右手握住了刀柄。
掌柜呆若木雞。
那女人咬住手指頭,一步步的往后退,突然喊道:“殺人啦!”
尖叫聲驚破了這個寧靜的午后…
“商人用好了也是一股力量。”
宮中的潛龍宮修建的如火如荼,而作為備胎的趙宗實自然就徹底失去了希望。
所以趙仲鍼最近很閑,按照趙允讓的說法就是‘且讓你自由自在的玩幾年’。
于是趙仲鍼幾乎都快成沈家的常客了。
“就是賺錢嗎?”
趙仲鍼坐在門邊,摸著地上的大石板,想汲取些涼意。
沈安蹲在屋檐下,左手端著一碗冰茶,右手拎著一把蒲扇,很淡定的說道:“你要知道人生而有靈,貪婪的靈。只要能賺錢,商人們能迸發出讓你目瞪口呆的力量,這股力量要是能控制住,仲鍼,大宋大有可為啊!”
趙仲鍼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覺得這個話題真的很無趣。
“好熱啊!”
蟬鳴聲很吵,沈安也覺得很熱,他喝了一口開始升溫的冰茶,懶洋洋的道:“這些事情你得去琢磨,琢磨透了,以后好處多多。”
趙仲鍼還小,沈安只是略微提及了一下,給他一個印象。
至于以后的事,誰說得清。
潛龍宮啊!
沈安笑了笑,然后有人敲門,姚鏈去開門,卻是去采買的周二和曾二梅回來了。
“可買到小雞了?”
沈安起身問道。
果果前天在巷子里看到了別人家的小雞,黃黃的特別可愛,回家后就嚷著要養一只小雞。
曾二梅的提籃里空空蕩蕩的,面色也有些蒼白。
“郎君,折郎君被抓走了。”
沈安一怔,問道:“為何?”
曾二梅說道:“外面說他打了人,被軍巡鋪的人帶走了。”
沈安深呼吸了一下,說道:“姚鏈跟我出去,仲鍼你趕緊回家。”
趙仲鍼卻不肯走,說道:“我對京城的地方比你熟,而且…折克行被抓,肯定不好周旋,你也弄不了。”
他沒說什么以文御武,但沈安卻感受到了。
幾個人出了家門,還沒到皇城邊,就已經把事情打聽的七七八八了。
“折克行毆打樞密院編修楊錦的兒子,只是一巴掌啊,半邊臉都腫的和豬頭差不多了,牙齒也掉了半副,慘不忍睹啊!”
“樞密院可是管武人的,折克行的膽子好大!”
“聽說是起了口角。”
沈安回身走向了在說話的兩個閑漢,一串銅錢遞過去,問道:“可知折克行是在哪家打的人嗎?”
兩個閑漢看到銅錢,眼中就多了貪婪之色,沈安說道:“十息,否則我去找別人。”
姚鏈也瞪眼逼過來。
“是甜水巷的李家首飾鋪。”
“走!”
沈安一路狂奔而去,等找到李家首飾鋪時,見到掌柜的在里面,心中就松了一口氣。
折家此次進京很順利,但是也激起了不少人的反感。這些人覺得武人竟然敢用撂挑子來威脅朝中,這幾乎是和大逆不道畫上了等號。
可隨后沈安就用一個堪稱是大國重器的弓弩漂亮的挽回了局勢,于是皆大歡喜。
可心中的疙瘩卻不是那么好磨平的,所以沈安聞訊之初,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設套坑折克行。
而掌柜在,就說明不是套。
沈安氣喘吁吁的走進了店鋪里,一巴掌拍在柜臺上,說道:“告訴我先前發生的事。”
掌柜楞了一下,姚鏈說道:“就是先前打人的事。”
生意人的謹慎讓掌柜選擇了含糊:“此事軍巡鋪的人不讓說。”
“扯淡!”
沈安漸漸的恢復過來了,他一拍桌子,說道:“我是沈安。”
掌柜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沈安的名號不能讓掌柜動容,相反,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我才立下了大功,你可知道?”
“知道。”
掌柜冷冷的說道。他覺得沈安怕是低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和要價的底氣。
沈安笑了笑,就在掌柜得意時,他突然劈手抓住了掌柜的衣領,低喝道:“我愿意用那份功勞來讓你全家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