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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6章 時移世易,積極進取

熊貓書庫    北宋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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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文彥博走后,陳旭苦笑道:“今日沈安一人來此,就讓樞密院上下毫無招架之功,難堪吶!”

  馮京突然笑道:“某那岳丈總是說沈安文武皆有大才,讓某這個樞密副使去請教一番,可某大了他二十余歲…”

  陳旭不解的道:“學問并無年紀的差別,當世,你這個是有些偏執了。”

  當年老夫子還能和兩個孩子討論太陽的問題,所以讀書人都以不恥下問為美談。

  “某不是那等人。”馮京幽幽的道:“新政多有偏頗,某數次上奏疏為此進言,而那沈安卻是新政的大將,某與他…那便是對頭。”

  陳旭再看看地圖,“老夫總覺著他沈安北的這個謀劃太凌厲了些,若是河東路被動了怎么辦?”

  “某擔心的就是這個。”

  馮京走過來,指著河東路那一塊說道:“旁的某都覺著還行,可河東路那邊隨時轉為主攻的地方,某覺著這是一廂情愿。若是幽州這邊的遼軍瘋狂反撲…怎么辦?”

  “你怕再來一次高粱河之敗?”陳旭搖頭,“時至今日,大宋不同于太宗皇帝那時候了。”

  “某知道,不過某還是以為要一步步的走,所以當初制定謀劃時,才說河東路那邊是襲擾。”馮京嗤笑道:“但沈安覺著大宋可以兩路去。可兩路去,不如專攻一路的好啊!”

  陳旭說道:“看看朝中的意思吧,官家和宰輔們定然會仔細思量。”

  “相公贊同沈安的說法,看來這是…”馮京低聲道:“外面有人說相公執掌樞密院有些保守,所以相公今日一反常態,支持了沈安的激進想法。”

  陳旭嘆道:“那豈不是為了激進而激進?”

  文彥博一路進宮,把沈安關于北伐的看法稟告給了趙曙。

  隨即趙曙就召集了宰輔議事。

  “打西京道嗎?這是個好主意。”

  “對,打下西京道,咱們再派出人手去上京道挑撥離間,只要阻卜等部作亂,遼國就是內憂外患,不滅何為?”

  宰輔們都化身為事后諸葛亮,紛紛贊美著。

  趙曙也是紅光滿面,“朕最喜的還是那句話,漢唐時的漢兒,又回來了。大宋啊!終究有重歸盛世的那一日,朕有些迫不及待了。”

  大宋盛世,他必然就是締造那盛世之人,當標榜千古,和漢武帝、唐太宗并肩。

  只是想想,趙曙就覺得這才是一個帝王最巔峰的時刻。

  他甚至還想了一下自己駕崩后的謚號。

  古往今外的帝王,無人不在乎身后名。哪怕漢武唐太宗也是如此。

  “若是能打下朔州,麟府路的作用也不大了。”

  這是包拯說的話,看似無意,卻讓趙曙想起了此事。

  “甚好。”

  趙曙用兩個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折家世代鎮守一地,這近乎于是藩鎮,這等事兒以后不會再發生了。

  韓琦贊道:“沈安識大體。”

  趙曙對此深以為然。

  稍后回到后面,高滔滔親自出迎,見他神色不錯,就笑道:“官家這是遇到好事了?”

  “是好事。”趙曙進去坐下,飛燕去弄茶水,讓陳忠珩毫無用武之地。

  “今日有武人建言,說是讓沈安去樞密院任職。”

  “太年輕了吧?”高滔滔也是這般反應。

  “這是醉翁之意。”趙曙淡淡的道:“武人們對樞密院弄出來的那個謀劃不滿意,所以就用了這種法子來提醒朕,順帶把沈安推了出來。”

  “樞密院…文相公老成謀國啊!”

  高滔滔對文彥博的印象就是有些不要臉,竟然去賄賂先帝的小妾。

  但更多的印象卻是文彥博的沉穩。

  “他卻不懂這等大軍廝殺的謀劃。”

  趙曙說道:“我先前令沈安去了樞密院,只是一番話,樞密院上下都被震住了。”

  “那原先的謀劃都作廢了?”

  “對,作廢了。”

  趙曙看著很是愜意,高滔滔卻捂嘴笑了起來,“臣妾當年在宮外時,有一次出了郡王府,見到一個大漢去尋一群潑皮的晦氣,臣妾還說那大漢要倒霉,誰知道那大漢竟然一人打一群,打的那些潑皮抱頭鼠竄。想到今日沈安進樞密院,臣妾不禁就想到了這個。”

  “你啊你!”趙曙想到這個場景,不禁也笑了,“促狹!”

  沈安今日就相當于是去樞密院砸場子的,還砸成功了。

  “文彥博看似高興,可我卻知道他是在苦笑。奈何自家沒這個本事,只能看著沈安橫掃樞密院。”

  高滔滔聽了一耳朵重臣之間的八卦,稍后去曹太后那里請安時就順嘴說了出來。

  “文彥博此人原先善于鉆營,先帝當時敲打了他一下,此后就好了些。不過他后來的城府越發的深了,喜怒不形于色,看似不錯,可這等人…老身以為不可柄國。”

  曹太后手中有一張手帕,卻是個繡了一半的半成品。

  高滔滔啞然,然后問道:“娘娘,為何?”

  曹太后放下手帕,揉揉眼睛道:“此等人更多的看重自身的進退,這里不敢動,那里不敢走,若是守成也就罷了,算是個平穩宰輔。可大宋如今國勢灼灼,他若是接替韓琦,什么新政,什么進取都沒了,只剩下了平穩。”

  “平穩平穩…”曹太后瞇眼看著外面,“大宋看似平穩了百年,再穩下去,那就穩不住了。”

  高滔滔笑了笑:“娘娘高見。”

  曹太后見她不以為然,就冷冷的道:“在許多時候,國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大宋在退,別國在進,時移世易,不亡何為?”

  高滔滔的見識比不過她,只能唯唯而已。

  曹太后知道她還是不懂這些,就起身道:“天氣冷。”

  高滔滔目光轉動,見室內只有一個炭盆,就怒道:“那些刁奴竟然敢怠慢娘娘嗎?都打殺了!”

  曹太后搖頭,說道:“天氣冷,你說是烤火還是什么?”

  高滔滔說道:“烤火,穿厚些。”

  “是啊!大家都是這般想的。”曹太后起身道:“拿刀來!”

  高滔滔一個激靈,瞬間就想跑。

  可轉念一想,她覺得自己沒觸犯太后,就訕訕的道:“這天氣練刀冷呢!”

  “和烤火比起來,老身更喜歡練刀來讓自己暖和。”曹太后接過任守忠遞來的長刀,說道:“樞密院保守,這是文彥博的性子所致。就像是天冷了穿厚些。而沈安的謀劃積極,就像是老身練刀取暖…”

  “哈哈哈哈!”

  曹太后大笑出去,高滔滔呆坐在那里。

  稍后她出去,就見外面刀光閃爍。

  曹太后的身手依舊矯健。

  高滔滔一路看了,稍后告辭。

  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她想起曹太后的刀法,就弄了根棍子學。

  只是一個簡單的扭腰揮刀的動作,高滔滔就哎喲一聲,“腰!腰閃了!”

  哼哈二將趕緊沖過來,一左一右把她架了進去。

  稍后御醫來了,問了之后就說道:“閃到了一些,讓圣人試試可能動動。”

  里面的高滔滔試了一下,還行,就是有些酸。

  “圣人說有些發酸。”

  “那就無礙,歇息幾日就好了。”

  于是高滔滔就慵懶的躺著,晚些卻突然一蹦而起。

  正好趙曙進來探望,見她穿著內衣就蹦起來,就皺眉道:“腰不好就躺著。”

  高滔滔坐下來,以手托腮,嘆道:“臣妾這才知道娘娘話里的意思。”

  “什么話?”

  趙曙坐在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高滔滔說道:“娘娘說文彥博保守,帶著樞密院也保守了起來。而沈安的謀劃看似激進,實則是積極進取…她用了個例子,天氣冷了怎么取暖,臣妾說烤火加衣,娘娘說她更愿意去練刀讓身子暖和…”

  高滔滔抓住趙曙的手,目光炯炯的道:“臣妾此刻想來卻是有些意思,娘娘怕是在暗指大宋不能保守,否則…”

  說到這里,她赧然道:“先前見娘娘練刀,身形矯健,臣妾回來就拿著細木棍鼓搗了一番,竟然閃著腰了。”

  這個趙曙剛知道,他說道:“最近你停了那個什么廣播體操,回頭還是得練起來。”

  高滔滔點頭,“以人喻國,若是大宋遇到事也是烤火,也就是保守。遇到強大的外敵時,就會如臣妾這般,提起刀就閃到了腰,那樣的大宋,何以抵御外敵?”

  趙曙一怔,點頭道:“娘娘高見。先帝在時,從慶歷新政后朝政就顯得格外的保守,看似平穩了,可最終卻留下了無數麻煩,讓我也不得不重開新政。這便是積極進取了吧。”

  “哎!”高滔滔嘆息一聲,“娘娘說文彥博守成有余,但當今的大宋卻不能讓他柄國。”

  “當然不能。”趙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說道:“文彥博穩沉,但卻保守,不說他反對新政之事,若是他秉政,大宋定然會漸漸平靜下來。”

  “在這等時候如何能平靜?”

  趙曙回身道:“文彥博會為了平息那些人的怨氣,把新政擱置了,或是暫緩,或是延緩,那樣的局面…遲早就和先帝時一般。所以我從未想過讓他再度成為首相。”

  高滔滔點頭,心中安穩了些,“沈安怎會有這么多的見識?”

  “邙山一脈的學識高深莫測,幸而他開了家邙山書院,也算是為國所用。”

  高滔滔笑道:“當初邙山書院還沒人去讀,如今算是炙手可熱了吧?”

  “可惜官家還是沒同意。”

  種諤有些惋惜。

  種平驚訝的道:“郎君您還真是想沈安擔任樞密副使?”

  “為何不能?”種諤淡淡的道:“那些人尸位素餐,早該讓賢了。”

  “郎君慎言!”

  種平看看左右,這里是街上,幸而行人不多。

  他低聲道:“武人怎可干涉重臣的任用?郎君,若非是官家沒把你說出去,此刻…彈劾您的奏疏已經堆滿了御案了。”

  種諤冷笑道:“前方屯兵戍邊卻聽這群人的指使,憋得慌!回頭哪日某做幾首詞來,好生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做文武雙全,羞他們一羞!”

  這時邊上走過幾個學生,看著朝氣蓬勃。

  “說是御史臺要來咱們書院挑人了。”

  “嗯,這是司業說的,司業的父親就是御史中丞,那定然沒錯。”

  “只是咱們去了御史臺能做什么?別一輩子都是小吏。”

  “嘁!你看看三司戶部衣料案的學長程凌,如今衣料案就在他的執掌之下,誰說咱們只能做小吏?”

  “對,只要努力,定然能讓雜學揚眉吐氣!”

  幾個學生遠去。

  種平震驚的道:“邙山書院竟然已經這般了嗎?”

  種諤也有些驚訝,“某也不知。那沈龍圖好大的局面。”

  種平隨后去問了熟人,得了消息。

  “說是沈安不管書院的事,都是御史中丞王安石家的衙內王雱在管著。”種平贊道:“那沈安果然聰明,若是他頻繁插手書院之事,誰敢要那些學生?”

  種諤點頭,“那樣會犯忌諱。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些衙門的人也不會歡迎這些學生。”

  種平笑道:“一個是儒學,一個是雜學,當然不會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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