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家中的沈安卻有些頭痛。
一只小狗可憐巴巴的在廚房外站著,而在另一邊,花花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的同類,大有一口咬死它的意思。
果果正抱著花花在嘀咕:“…不許你咬它,你做它的爹爹好不好?”
花花的眼中全是不屑,狗頭搖晃一下,還打了個響鼻。
曾二梅從里面弄了一碗粥放在地上,小狗搖著尾巴湊過去,先是嗅了一下,然后伸出舌頭舔食起來。
“哥哥。”
見哥哥回家,果果馬上就說了一通再養只小狗的好處,可沈安只是搖頭。
“不是咱們家養不起,而是花花這性子會和小狗打架,到時候家里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
沈安前世養過狗,兩只狗在一起時,那破壞力真的會翻倍。
好不容易勸好了妹妹,沈安決定把小狗送人,蘇晏來了。
蘇晏帶來了禮物,還帶來了一群學生。
十多個學生站在院子里,沈安笑道:“某怎么看著有些兵強馬壯的意思呢?”
蘇晏說道:“待詔,他們即將參加春試,說是來請您教誨。”
莊老實在邊上撇撇嘴,心想今日可是初一,在這個時候上門,鐵定是來混臉熟的。
“平日里好好學習了,那么此刻就無須擔心什么。”
沈安并未覺得有上進心是什么壞事,這些年輕人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他們憧憬未來,迫不及待的希望能過了那一關。但他們卻有些擔心,所以來尋求鼓勵和認同。
一個學生說道:“待詔,外面的學生大多都學了咱們的法子,今年…”
他低下頭,這是不自信的表現。
沈安看著這些學生,笑道:“別擔心這個,雖然都是多做題,可我們做的題和他們不一樣。”
學生們整日埋頭苦讀,對外界關注的不多,所以有些不解。
沈安說道:“放心,題目不同,結果就不同。”
這些學生明顯不相信,沈安笑了笑。
學生們坐了一會兒,沈安給他們開導了一番,至少他們告辭時看著精神不錯。
哥有做心理醫生的潛質啊!
沈安很是得意,等大門關上后,他的眼中多了冷色。
“瑪德!遼使這是瘋了?”
墻頭上的陳洛雙手一松,人就落了下來。
“郎君,最少有三人。”
沈安冷冷的道:“去問問黃春,嘉祐八年的第一天,可是偷懶了?”
陳洛點頭,悄然從后門出去。
聞小種也悄然出去了。
沈安站在正堂前,目光幽幽的看著關上的大門。
莊老實在他的身邊說道:“郎君,遼人的密諜…讓皇城司的人出手不好嗎?”
“好是好,可此刻大宋需要用雷霆萬鈞的手段來震懾遼人,以免他們錯誤的以為這是個機會。”
莊老實低頭想了想,“郎君,您說的是官家一病不起嗎?”
“對。”
沈安淡淡的道:“所謂席間演武,實則只是遼使想激怒大宋,然后看看官家的病情。如今他冒險啟用了不少密諜,目的同樣是如此。若是官家的情況不好…遼人定然會慫恿西夏人出手。”
三國之間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但互相牽制是肯定的。
“郎君,聞小種摸出去了。”
“不管。”
榆林巷的一戶人家里,主人一家五口被綁在了臥室里,此刻只能無助的嗚咽。
而就在大門邊上,一個男子趴在墻頭上看斜對面的沈家。一個男子坐在下面,在警戒。
“出來一個,是…陳洛。”
“那個聞小種還是沒動靜?”
“沈安喜歡游玩,這幾日他們肯定會出門。”
“那要不要干掉沈安?”
“這里是汴梁,誰敢那么干,張八年會發狂,然后上天入地的追殺咱們。”
坐在地上的男子問道:“你說若是咱們弄死了沈安,張八年會不會叫人去刺殺咱們的官員?”
“肯定敢,否則皇城司就成了縮頭烏龜。”
男子搖頭,漫不經心的道:“可和咱們沒關系…嗯?”
他覺得眼角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就偏頭過去。
一個小釬子高速飛了過來,本來是瞄準了他的太陽穴,此刻卻因為他的偏頭而變成了眉心。
小釬子扎進眉心里,圍墻上的男子聽到了動靜,就低頭看了一眼,然后腰腹用力,準備翻出去…
一個黑影正高速沖來,他必須要在黑影近身前翻出去,哪怕被人發現也好。
黑影的手一揚,一個繩套就準確的套住了男子的脖頸。
男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雙手抓住脖頸上勒的越來越緊的繩子,眼中不禁流露出絕望之色。
聞小種邊走邊收繩子,近前時,單膝重重的跪下。
咽喉遭此重擊,男子的眼睛翻白,劇烈的掙扎起來。
“這就是聞小種?”
就在隔壁一家的圍墻上,幾個皇城司的密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他躲在那里半個時辰,就等著這兩人松懈的一刻,這耐心…”
“他若是要刺殺誰,估摸著誰就得如芒在背。”
“該我們動手了!”
幾個密諜點頭,其中一人問道:“多少人?”
“九人。”
“地方!”
“榆林巷五人,寺橋四人。”
“發信號,動手!”
“啊…”
一個密諜仰天長嘯。
“動手!”
“動手!”
榆林巷瞬間就沸騰了起來,墻頭上,樹上,皇城司的密諜就這么大搖大擺的沖了出來。
幾個男子裝作顧客在對面吃東西,見狀他們把攤子一掀,有人一腳踢翻爐子,頓時引發了一場騷亂。
他們分開往兩頭跑,可皇城司的人卻堵住了去路。
幾個男子相對一視,卻不見慌張。
他們摸出短刃,兇悍的沖了上去。
“皇城司的人有弩弓啊!”
沈安覺得這些人挺蠢的,不,是很傻。
弩箭肆虐了一通,巷子里多了血腥味。
沈安看完這場追殺大戲,打個哈欠問道:“遼人要心疼了。”
“遼人在汴梁的密諜不少,可精銳卻不多,今日出來的都是精銳,少了他們,皇城司能省許多事。”
張八年站在沈安家的大門外,對于自己的手下動用了弩弓有些不滿意。
在他看來,皇城司就該以牙還牙,同樣用刺殺的方式來干掉自己的對手。
沈安卻很滿意:“能用弩弓殺人,就不要用刀槍。”
“可這有些示弱。”
既然是密諜,那就該悄無聲息,動用弩弓和軍隊有何區別?
沈安看著他,嘆息道:“是面子重要,還是麾下的命重要?”
皇城司的人看到自己的都知臉紅了。
尼瑪!他竟然會臉紅?
張八年永遠都是那張死人臉,別說是臉紅,臉都不會白一下。
這話看來是頂著他的肺管子了,沈安絲毫沒有得罪人的自覺,“那個…那些血腥味會嚇到小孩子,是不是清掃一下?”
張八年淡淡的道:“憑什么是皇城司?”
沈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有那種很悲痛的語氣說道:“你們人多啊!”
可你家人也不少!
張八年身為皇城司都知,一般人哪里敢和他這般耍賴,今日一遇到沈安,他算是麻爪了。
“辛苦了啊!”
沈安轉身進了家門,隨即就聽到他喊道:“二梅,給張都知弄幾條腌肉!”
皇城司的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沈安用腌肉來作為報酬真的是太過分了。
你好歹弄些大菜慰勞咱們一番也好啊!
眾人都覺得自家都知會拒絕,所以有人喊道:“把尸骸弄走。”
剩下的事兒咱們不管了,有本事你們就叫巡檢司的人來干活。
“叫人灑掃。”
“都知…”
眾人都覺得張八年怕是病了。
我皇城司何曾這般低三下四過啊!
張八年負手而去,他看著天空,突然覺得不怎么看好。
沈家的腌肉切成薄片,透過這個肉片看向天空,你會發生生機勃勃。
還有那腌肉的香味…
有松柏枝,有果皮,有果枝…據說要熏制一天一夜才行。
這些味道都浸入到了肉里,掛在廚房的梁架上,每日煙熏著…
“這個要用淘米水洗,洗刷干凈…”
沈安把洗刷好的腌肉放進水里煮。
水開,腌肉在里面上下翻滾著。
“看到沒有?那些黑色的東西都被煮出來了,而且多余的鹽也會被煮出來不少…”
“看到了。”
曾二梅有些赧然的道:“以前奴就想著鹽貴,就不肯煮,直接上鍋蒸…”
“鹽貴?”
扯特么丹!
“鹽貴只是因為歷朝歷代都想借此賺錢,鹽鐵鹽鐵,這是官家兩大賺錢的利器,可鹽缺嗎?不缺。”
一旦放開生產,鹽的價格會低的讓人感動。
“一家子吃那么咸的東西,也不怕給咸死了。”
煮好的腌肉進鍋蒸,蒸好后趁熱切片。
“一定要趁熱,否則冷了不好吃。”
沈安一邊說一邊切肉,一心兩用很是從容。
哥的刀法越發的出色了啊!
“哥哥,好了沒?”
果果尋味而來,饞涎欲滴。
“馬上。”
沈安切完最后一片,伸手拈起。
肉片透明,仔細看去時,里面有許多的細微變化。
把肉片塞進果果的嘴里,果果瞇眼,任由那股子熏肉的味道襲來。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