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君臣都沒心思議事了,只是不咸不淡的在閑扯。
大家都在等待著消息,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后就是一個內侍來了。
“如何了?”
遼人和西夏是大宋身邊的兩頭狼,這兩頭狼的動向趙禎最為關注。
內侍喘息了一下說道:“陛下,兩國使團各自回去了。”
殿內一陣唏噓聲,不知道是歡喜還是遺憾。
“是沈待詔去攔住了他們。”
趙禎一聽就歡喜的道:“朕讓他去管這個,果然是用對人了,好!”
朕果然是獨具慧眼啊!
趙禎微笑著看向了宰輔們。
你等總說什么沈安年少,不可托付此重任,可現在這是什么?
遼國和西夏人仇人相見,眼瞅著就要火并了,是誰去攔截了他們?
做皇帝的樂趣有許多種,發掘出了別人忽略的人才就是其中最得意的一種。
皇帝龍顏大悅,富弼等人自然是躬身道賀。
只是他們的心中難免要拿自己當年初入官場時來和沈安作比較。
這不比較還好,一比較下來,人人都覺得心酸。
宰輔們低頭認錯,趙禎心情大好之下,就隨口問道:“沈安是怎么把他們勸回去的?”
勸回去?沒有的事啊陛下!
內侍糾結著說道:“沈待詔是帶著騎兵把他們各自逼了回去。”
君臣齊齊發愣。
趙禎的歡喜馬上就變成了惱怒,他拍著身側說道:“這…這少年,氣煞朕了,氣…”
富弼等人趕緊勸慰,然后也是后怕不已。
沈安這個舉動太莽撞了啊!
要是打起來怎么收場?
“那個少年…果真是年少血勇!”趙禎有些后怕,要是當時打起來,這事可就沒法收拾了。
內侍接著說道:“沈待詔急著回家,就說了…他說和西夏結盟只是一種最壞的打算。而且遼人真和西夏人開戰的話,誰勝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大宋。”
從戰術的角度來說,大宋是巴不得遼人和西夏開戰。可從戰略的高度來看,大宋卻擔心兩國之間出現一個勝利者。
不管是遼國還是西夏人,他們一旦獲勝,就如同以后的金國一般,首先就會進攻大宋。
而那些經過大戰磨礪的精兵悍將們,大宋可能擋得住?
所以沈安的話就是在告訴這些君臣們:和草原異族聯盟是件蠢事,愚不可及。
這是在后來被證實的判斷,可現在的大宋君臣卻覺得沈安有些杞人憂天。
趙禎輕拍著大腿說道:“解決了就好。”
他覺得這樣的喜怒交加再來幾次,這日子真的就沒法過了。
金誠道躲在遼國使館的門內,全程目睹了這一場沖突。
耶律宏中回來后并未管他,只是召集了使團的幾個頭領議事。
出了使館,金誠道看著滿天雪花,突然覺得自己無處可去。
他茫然走在雪地里,身后的隨從低聲道:“那沈安現在管著樞密院四房,手中握有實權。剛才他竟然敢直接威逼遼人和西夏人,可見是個強硬的,我們…”
我們的態度怕是有問題!
來見遼人就是左右逢源,這在宋人的眼中卻是減分的舉動。
“去買些禮物,咱們去上門拜訪。”
可等他到了沈家時,卻吃了閉門羹。
“我家郎君有事,不見客。”
莊老實問清這人是高麗使者之后,依舊趾高氣昂的下了逐客令。
這些宋人,竟然一個仆役都敢沖著我使臉色啊!
欺人太甚啊!
金誠道受不住,就冷冷的道:“某是高麗使者,就算是去宮外求見,也得來個官員接待,沈家好大的規矩!”
莊老實左手扶著門,左腿微顫著,忍住心中的嘚瑟說道:“沈家的規矩不大,只是我家小娘子要聽郎君說故事,對不住了。”
他不說原因還好,一說了之后,金誠道更是被氣的渾身打顫。
樞密院副承旨,掌管四房的實權人物,竟然為了一個小娘子而把外國使者拒之門外…
有你們這么欺負人的嗎?
他忘記了自己去樞密院時的氣勢洶洶。
他忘記了自己去遼國使館想給大宋增加壓力的舉措。
這一刻他竇娥附體…
“這是對高麗的輕視,這會破壞大宋和高麗之間的關系,沈待詔,你還年輕,莫要自誤…”
“嗚嗚…”
花花緩緩從后院出來,然后盯住了這邊。
它的嘴張開了,然后耳朵立起,脊背猛地彎曲下去…
“狗!”
大門猛地就關上了,差點撞到金誠道的鼻子。
他退后一步,心中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憤怒。
剛才要不是莊老實關上門,那條狗鐵定會撲出來。
那狗和沈安一般的,都是瘋狗!
他在門外等了等,可里面卻再也沒了動靜。
這事兒麻煩了啊!
他想上去再敲門,好歹把沈安驚動出來,然后問問他的意思。
“你是誰?”
趙仲鍼覺得這人看著鬼鬼祟祟的,就握住了短刀。
金誠道側臉看到是個半大孩子,就瞪眼道:“離遠些!”
他帶著兩個隨從,而趙仲鍼只是帶著個楊沫,正好他一肚子的火氣,于是趙仲鍼就成了泄憤的對象。
楊沫一下就怒了,正準備動手,趙仲鍼卻問道:“高麗的?”
金誠道心中一凜,然后含糊的道:“你哪家的孩子?”
能一眼看出自己是高麗人的孩子,那出身不會簡單,所以他一句話敷衍過去,就趕緊溜了。
趙仲鍼敲開門,問了金誠道的事。
莊老實得意的道:“是高麗使者,郎君說高麗人就是屬狗的,要打舒坦了才老實,所以不能給好臉。”
趙仲鍼若有所思的去了后院。
沈安剛好給醒來的果果說了故事出來,見他來了就問道:“郡王的身體如何?”
老年人最怕冬天,趙允讓的身體看著還行,可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就這樣,一個感冒說沒就沒了。
“翁翁的身子很好,早上還在罵人,說天氣冷了,晚上叫廚子弄火鍋,若是沒有你家的好吃,就把廚子剁吧剁吧切片吃了。”
老趙的活力讓沈安都羨慕,聽到他沒事,沈安也就安心了。
兩人到了書房,可書房沒燒炭盆,冷的直打哆嗦。
“出來走走。”
用木炭取暖的窘境,讓沈安格外懷念有電暖氣的日子。
兩人在外面抖了一陣,等書房的炭盆燒好了,這才進去。
一坐下,趙仲鍼就好奇的問道:“安北兄,那高麗使者可是得罪你了?”
“我是那等因公廢私的人嗎?”
你就是!
趙仲鍼的眼中全是狐疑,“不因公廢私的話,你剛才應當讓他進來。”
沈安微微一笑,趙仲鍼馬上就蹦了起來,然后警惕的盯著他,說道:“我可沒犯錯。”
“不打你!”
沈安也覺得他大了,所以遺憾的搓搓發癢的手,說道:“高麗人的性子古怪,你越是對他們親切熱情,他們就會越得意跋扈。你若是對他們橫眉冷眼,多讓他們吃幾次虧,他們就會越服帖,這種叫做…”
趙仲鍼搖頭晃腦的道:“高麗人一邊跟遼人,一邊跟大宋,不要臉。”
這娃長進了啊!
沈安老懷大慰的看著他,說道:“做人要大氣,要堂堂正正,莫要扯什么不要臉。”
你可是未來的君王,代表著大宋的形象,要有正氣,做事要有大氣。
趙仲鍼點頭道:“上次你說那誰…我看高麗人和他就差不多,都是賤人!這等使者,下次他進宮赴宴,就叫人弄瀉藥在他的菜里,然后讓他…”
“哎呀!你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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