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身上的光芒出現劇烈閃爍,它似乎極為痛苦,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周圍空中出現無數光點,如同飛蛾撲火般投入到人偶的身體,隨著光點越來越多,人偶的痛楚也越發猙獰可見。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光點漸漸變得稀少,人偶才有所緩解,慢慢站了起來。它抬起手,手心中浮現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里面居然有一個星系在緩緩轉動。人偶的聲音再次在眾人心中回響:“原來是這樣,真是奇妙的設想。你們的容量是如此微小,卻能設計出這樣精妙的結構,以帝斯諾的標準,也可以說是天才 了。如果我,不,曾經的艾枚格利亞…這個名字對你們來說恐怕有些困難,就縮減成艾格吧。”
在人偶口中,艾格的信息縮減了大半,只剩下它的出身以及平生大事,即便如此,以人類標準那也是本千萬字的大書。人偶繼續說:“你們用這個宇宙的一個絕佳模板,結合艾格留下來的原始數據,創造出了這個人偶正是良好的兩個宇宙的連接點。所以我才能理解你們的話,你們也能清晰的明白我的意思。艾格一直找不到這個宇宙的錨點,所以它在前面的幾百萬年根本感知不到這個宇宙的任何存在,只能用理論憑空推導。它向這個 宇宙投放的概念應該都被宇宙本身給毀滅了,畢竟維度差異如此之大,那些概念進入這個宇宙就會引發許多災難。比如多出幾個巨型黑洞或是引爆幾萬顆恒星。”
人偶的目光投向了楚君歸:“看來你就是我這個身體的模板了。不錯,你有很均衡的發展潛力,生命形態還可以更近一步進化。”它的另一部分眼睛則是看向開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艾格投放概念的痕跡。你應該不是這個宇宙的原生生命,而是某些個體在接觸了概念后,想要仿制帝斯 諾生命的產物。可惜的是,他們沒能成功,也注定不可能成功。”
開天很是意外,它立刻抓緊機會追問:“為什么?”“因為艾格投放的概念大部分是錯的。那些概念不是太過于偏向我們原本的宇宙,要么就是為了適應這個宇宙進行改造,但是修正的方向錯了。畢竟艾格只是個普通的帝斯諾個體,打通兩個宇宙需要真正偉大的科學家,可惜它并不是,艾格的母體才是。偉大母體本來就在戰爭中受到嚴重傷害,創建這個節點時時間緊急,為了搶在衍生天災察覺之前創建,她動用了自己的本源數據。所以在節點成功穩定之后,她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她用最后的概念生下了艾格,期待艾格能夠像自己一樣偉大,為帝斯諾開辟一條逃生的通道。然而生命是奇妙的,就是最偉大的帝斯諾也無法掌握所有的奧秘。艾格只是個平庸的帝斯諾,這是可悲且無奈的事實。艾格用盡自己的一生試圖進入這個宇宙,甚至為此放棄了誕生下一代的機會,可是依然沒能成功。它耗費300萬年的研究,甚至還不如你們這些脆弱的、數據寥寥無幾的原生生物短短時間里創造的人偶成功。宇宙真是諷刺。”博士說:“科學有時候確實需要一些運氣。我只是有了一個想法,然后嘗試了一下,沒想到居然就成功了。如果說原因,那么就像是在大海里修建一座探出水面的高塔,艾格已經把塔身從最底部修建到了距離水面只差一步的程度,而我恰好是那個放上了最后一塊磚頭的人。”“你真是謙虛…嗯,謙虛,這是個很有意思的詞。你們有很多情緒,在我們看來這些都是無用的數據,只會浪費有限的資源。但是在生命的最后,無論偉大 母體還是艾格,都出現了強烈的情緒。而我,就是這些情緒的產物。”人偶低垂頭顱,看上去有些悲傷。
“以你的判斷,你們宇宙那邊還有帝斯諾個體嗎?”
人偶的光芒忽然轉為了深藍,楚君歸頓時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深沉哀傷,似乎整個宇宙都在走向沉寂。過了許久,人偶才繼續說:“偉大母體是帝斯諾有史以來最杰出的科學家之一,雖然同一時間建造的通向其它宇宙節點有十幾個,但是這個節點肯定是最隱蔽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衍生天災既然進入了這里,那么我們宇宙中應該已經淪陷,艾格或許就是最后的帝斯諾了。我并不是帝斯諾,我只是艾格殘留下來的一段 記憶碎片而已。”
楚君歸問:“你稱呼它們為衍生天災,就是在這個世界里腐蝕了天空的那些東西,這個名稱有什么特殊含義嗎?”人偶的大半目光投向楚君歸,泛出一片晶瑩剔透的光,好似在表達人類的贊賞:“你很敏銳。人類和帝斯諾的一個巨大差異就在于概念。對人類而言,概念是抽象的,可以隨意修改,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帝斯諾的概念是文明力量的凝聚,它是存在的,有些概念同時具有可怕的力量。你們從艾格的名字中已經體會到了這一點,此外,你們身上都有艾格投放概念的痕跡,特別是你,你已經具備了帝斯諾的某些初級特征。”人偶指的是開天。博士和楚君歸都有點奇怪的感覺,看來在人偶眼中,開天才是進化到更高階段的生命,自己兩個雖然也已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但是外表和許多功能器官仍是維持了人類形態。這在科學的角度,可以視之為進化不完全的證據。人偶繼續說:“衍生天災來自另一個宇宙,它們最初也是通過某個宇宙奇點散播出來的。當時一位帝斯諾發現了這個奇點附近的奇異現象,于是停留下來觀察。最初的衍生天災只是介于純概念和物質存在之間的原始形態,那位傲慢且愚蠢的帝斯諾居然賦予了它存在的概念。借助最初的概念力量,它成功得在我們的宇宙中凝聚出最初的概念實體。隨后它快速擴張,不斷扭曲和改造周圍環境,變成它自身概念的衍生體。環境實際上也是帝斯諾個體的一部分,它的做法就像是一 種寄生蟲,以吞噬帝斯諾的身體作為營養來發育。”“那位帝斯諾最初還沒有覺察到危險,反而興致勃勃地在觀察。很快它就發現自己的存在被吞噬后,連概念都在消失,他這時才感覺到了危險,但是仍認為以自己的力量可以扭轉局面。接下來幾十萬年中,那位帝斯諾和衍生天災反復拉鋸,一直到他三分之一的身體都被吞噬改造,他才不得不向其它帝斯諾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