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挺會玩啊。”敖玉烈對那取經人說道,抓住他的衣服,將帶到了另一邊。
“那么,就跟我去取經吧。”唐洛低頭看著此人,開口說道。
取經人臉上驚恐的表情逐漸收斂,接著,突然換成了討好的神色,一個翻身就跪在了唐洛腳邊:“玄奘大人果然實力強大,法力無邊,我愿意一生追隨,做牛做馬!為大人肝腦涂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低著腦袋,把眼中的怨毒之色盡數隱藏起來。
飛猿十三和御空源本能地看向敖玉烈,你遇到對手了。
敖玉烈一臉奇怪:“你們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御空源轉過頭去。
“做牛做馬,肝腦涂地…”飛猿十三則是若有所悟,這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武士吧。
敖玉烈剛才的龍威只是針對那條黑紅大蛇釋放,沒有影響到兩人。
兩人把剛才的場景當做了某種類似于幻術的手段。
一只鬼,會用幻術幻化出猙獰、威嚴的巨獸,干死另一只鬼,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需要,你只要跟我去西天取經就行了。”唐洛說道,“走吧,先刷了這‘鬼之獄’。”
前進的過程中,唐洛他們也了解到了這位取經人的經歷。
此人很小的時候就被天河神社的人撿到,記事起就在神社中生活了,這一點跟御空源如出一轍。
但跟御空源小公主一般的生活不同。
這個給自己起名叫做“天河盡”的取經人在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干雜活,努力養活自己。
原本在這樣朝不保夕的“亂世”,這樣的生活也算不錯。
但天河盡身為取經人的特殊之處開始顯現的時候,一切就都不同了。
有偶無獨,在慢慢成長的過程中,天河盡也開始做夢,做關于取經的夢,夢中有聲音告訴著他的使命。
而且,天河盡也展現出了身為“取經人”的特殊。
跟御空源可以為人療傷、復活不一樣,天河盡的特殊之處在于不死。
他受了傷之后可以快速恢復。
這也是他噩夢的開始。
天河神社的來歷,的確是一個強大驅鬼師的“傳承”,但光有秘術技藝,并無血脈。
驅鬼師死去之后,天河神社沒有了支柱,剩下的人也沒有出現那種沒有驅鬼師血脈,卻可以將秘術威力發揮得七七八八的天才。
天河神社不可避免開始衰落下去。
為了追求強大,天河神社,將希望放在了天河盡身上——在發現他的不死特性后。
接下來,就是各種慘無人道的殘酷實驗。他們認為天河盡是驅鬼師,如果能夠移植他的血脈,那么有朝一日,天河神社就可以成為強大的驅鬼師家族!
殘酷的實驗,足足持續了幾十年的時間。
是的,天河盡的年齡,遠遠比看上去的要大很多。
可能是因為實驗的關系,他長到一定程度后,就沒有再長大了,一直保持著孩童的模樣。
幾十年的時間,天河神社的人新舊替換,原本讓天河盡恐懼的幾個重要“老人”,盡數死去。
盡管實驗還在繼續,可壓在頭頂上的最大壓制,突然就沒有了。
天河盡用“不死之身”,硬生生熬死了強大的仇人,這是“長壽黨”的勝利。
接下來,就是一個復仇的故事了。
從天河盡被實驗開始,到現在,如今天河神社的人,應該屬于第三代了。
天河盡徹底取得了統治地位,將天河神社的人變成了他的傀儡玩物。
接著,他打算去取經。
是的,對天河盡、御空源兩人來說,取經一事就好像刻在他們骨髓深處的本能,無法抗拒,也沒有想過去抗拒。
至于“度世真經殘卷”,天河神社是沒有的。
天河神社有著的是那個驅鬼師留下的秘術,如果按照傳說,驅鬼師的力量,來自于度世真經,廣義上可以算殘卷?
真正的殘卷,天河神社沒有。
那個卷軸是天河盡在一次出逃中,無意間得到的,也是他復仇的開端。
記錄了詭異劍術的卷軸,一旦展開,就可以讓人異化成為扭曲的怪物。
天河盡把這些被異化后的人,叫做蛇鬼。
卷軸展開時間不長的話,異化只是暫時的,可長期暴露在那“嘶嘶嘶”的聲音中,這種異化會逐漸變得不可逆。
隨著異化程度不斷加強,徹底淪為非人的鬼。
天河盡本人不受影響,將卷軸吞入到腹中。
他得到卷軸的時候,實驗者們已經是第二代,還做不到移植血脈,可至少不會跟早期一樣,動輒將其開膛剖肚。
因此卷軸也沒有被發現。
長期吞入卷軸,天河盡多少也發生了一些改變,對他來說好的改變,蛇瞳出現后,他有了控制異化“蛇鬼”的能力。
屬于天河盡的陰影開始侵蝕天河神社。
那一條被敖玉烈吼死的黑紅色大蛇,原本可不是蛇,而是人。
異化,相互吞噬,進化,最后才成為了那種,蛇軀長著人的手腳的詭異之鬼。
被天河盡豢養在了鬼之獄這邊。
天河盡原本的打算,是找一些實力不錯的人,再培養出幾只差不多的鬼來,就讓這些鬼保護他前往西方凈土取經。
沒想到計劃剛剛開始實行不久,結果就遇到了唐洛。
作為被實驗折磨了幾十年的人,天河盡非常能屈能伸,逃不掉的情況下,當場就跪。
將自己的來歷說的明明白白,連卷軸都直接奉上。
沒關系,等這些人全死了,最后的勝利者依然是他。
不死,才是史上最強的復仇之法。
熬死仇人,就是勝利!
“所以你不知道這個到底是不是度世真經殘卷?”御空源說道。
“是的。”天河盡滿臉笑容,只是笑得讓人很不舒服。
一個被折磨了幾十年的人,他的心其實早就扭曲了。
唐洛拿到卷軸的時候,沒有什么信息浮現,不是裝備,估計也不是什么可以帶回去的道具。
看了兩眼,唐洛把卷軸丟給了敖玉烈:“帶著,你說可以聽到聲音,剛好鍛煉一下。”
“哦。”敖玉烈點點頭,把卷軸收起。
天河盡表面上絲毫沒有卷軸被奪的憤怒,繼續滿臉笑容,至于心底怎么詛咒就不清楚了。
“那天河神社的所有人,都是蛇鬼了?”唐洛問道。
“對。”天河盡點點頭。
“那讓他們去死吧。”唐洛說道。
“距離太遠了,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命令、操控他們。”
唐洛腳步停下:“他們會失控?”
“會攻擊附近所有的‘異類’,不過他們不會下山。”天河盡老老實實,沒有想著怎么反殺。
他最重要的卷軸對別人徹底無效,那就不反殺了,熬吧。
“我們回去一趟。”唐洛對敖玉烈說道。
“好的,師父。”敖玉烈化作一道流光,卷起唐洛直沖云霄。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兩人重新落地。
“走吧,把鬼之獄清理了。”唐洛說道。
“玄奘大人,已經解決了?”御空源吃驚于唐洛的速度。
“嗯。”唐洛點點頭。
御空源沒有說話,但對未來的取經之路充滿了信心。
每次以為認清了這位曾經的取經人實力的時候,他總會帶來驚喜,充分詮釋什么叫做“別猜了,你們猜不到的”。
跟在唐洛后面,看他隨手施為,將鬼之獄中撲上來的鬼輕松滅殺。
天河盡咽了咽口水,看向御空源問道:“你也是取經人?”
“嗯。”御空源點點頭,看向天河盡的目光有點同情,她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切。”天河盡對于御空源的同情不屑一顧,“所以你也不死咯?”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救人。”御空源說道。
天河盡帶著惡意:“要不要試試看,說不定取經人都是不死的?”
話音剛落,飛猿十三擋在了兩人中間。
天河盡雙手舉起,退后兩步,口中的話卻不停:“喂,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取經人是什么?”
“什么?”御空源有些疑惑。
“就是我們啊。”天河盡說道,“你覺得我們真的是天選之人嗎?為什么我們長得這么相似,為什么我們的腦海中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們要去取經,為什么我們無法抗拒,甚至連厭惡都沒有,并且樂于去取經呢?”
“你難道沒有想過嗎?這一切的原因。”
“身為取經人,取經難道不是我們的使命?”御空源的話透著理所當然。
“嘿。”天河盡笑了一聲,“以前我也這么認為,取經不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就好像,獵殺、虐殺、撕碎人,撕碎眼前的活物,對于鬼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御空源腳步停下,看向天河盡,語氣嚴肅:“你這是什么意思?”
天河盡說道:“你看,卷軸可以把人異化成蛇鬼,但對我們三個無效。”
飛猿十三會直接異化,另一個也會聽到嘶嘶聲。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為什么?因為我們身份是取經人。你說,會不會,我們這些取經人,原本就不是人呢?”
“鬼,又怎么可能被異化成鬼呢?”
御空源沒有說話,目光卻忍不住看向最前面的唐洛。
只見他隨手將一只足有十米高的狂暴、猙獰之鬼撕成兩半。
黑紅的鮮血灑滿長空,如同落雨一般。
卻沒有任何一滴落到他身上,白色的長發和衣服干干凈凈,纖塵不染。
我們,會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