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了,明天早上來吧!”
楚重天高喊道。
“有生意不做,有病啊!”外面的人喊道,“你不招待,讓其他人招待啊。”
“都不在,我也要睡了。”楚重天不耐煩道。
外面的聲音消失,似乎是放棄了。
下一秒鐘,一聲巨響。
緊閉的門被人生生踹開。
十來個流里流氣的男子一股腦涌了進來。
“沒人正好——”為首的是一個帶著獵鹿帽的男子,一條手臂掛在胸前,用木板固定住。
他一邊說著,腳步和話語同時停下。
“哈,就是他!”
獵鹿帽男大聲喊道,指著唐洛。
這張臉,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今天白天路過的時候,驚鴻一瞥,立刻回憶起那一天被人折斷手臂,搶走左輪的恥辱。
從來只有他搶人!
沒有別人搶他!
于是,就有了今晚帶人來的報復。
大晚上的,托開膛手杰克的“福”,沒有人敢在街上走。
白天的試探也證明了格蘭場對小城的治安有心無力,或者“無心無力”。
現在的小城,是他們開膛幫的天下!
“哦,原來是來找貧僧的。”
唐洛說道。
當初化緣結下的善——孽緣,看來要在今晚結束了。
“小子,沒想到吧!”
獵鹿帽男笑道。
“嗯,貧僧的確是沒有想到,會有人送上門來,為貧僧增添幾分功德之力。”
唐洛說道。
開膛幫為組織辦過事,但作為相對難啃的黑幫,唐洛他們也沒有去找過他們的麻煩。
如今主動送上門來了…
“對付這種惡人,唯有度化方是正途,動手。”
唐洛說著,拔出不詳,扣動扳機。
對付這種邪魔外道,大家不用講什么江湖道義,一起開槍。
槍響。
獵鹿帽男的腦袋如同西瓜一樣爆裂開來。
槍聲大作,響徹這個寂靜的下雪夜晚。
停歇后,地上躺倒了一片人,有人沒死透,還想要拔出還沒有來得及拔出的槍,被唐洛直接補槍。
臨死前最后的念頭是:
太不講規矩了,居然連互放狠話的環節都沒有進行就直接動槍了!
“我覺得,我們像是壞人。”
楚重天說道,語氣有些迷茫。
六七天前,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如今,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開槍殺人了。
李量倒是沒有那么多感慨,因為他只是拿著槍,沒有開槍。
“戰果”由唐洛、楚重天還有超過半小時,已經恢復過來的周振國共同“打造”。
“先活下去,再談好壞。”
周振國拍了拍楚重天的肩膀。
他可不希望一個成長起來的有生戰力突然就陷入到迷茫,失去戰斗力了。
“斬業非斬人,殺生為護生。”
唐洛說道,“楚施主不必介懷,此事因貧僧而起,一切罪孽自然也由貧僧承擔。”
功德之力也是。
“沒事。”
楚重天搖搖頭,“我就是感慨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了。”
之所以會感慨,其實跟現在的環境有關。
寂靜的雪夜,容易胡思亂想。
再加上死去的老板。
楚重天難免會想,面對被開膛手杰克附身的人,他會不會可以像玄奘大師和周大叔一樣,毫不留情。
但仔細想想,其實沒有擔心的必要。
說實話,單獨對上那樣的對手,壓根就不是留不留情的問題。
他楚重天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這些人怎么辦,要怎么處理?”周振國問道。
一堆人,全是槍傷,不像旅店老板尸體那樣好處理。
“剛好,就當他們殺了旅店老板吧。”唐洛說道,“我們是格蘭場的特聘偵探,見義勇為,應該獎勵。”
唐洛決定,就由這些人來背黑鍋了。
“狠還是大師狠啊。”楚重天內心暗道。
人跟人的差距,突然就體現出來了。
到底是哪個寺廟的和尚,這么狠呢?
一夜無話。
開膛幫和開膛手杰克沒有再出現。
一連兩天都是如此。
不僅僅是開膛手杰克沒有再找唐洛他們的麻煩。
不知為何,就連開膛幫都銷聲匿跡了。
唐洛他們也懶得去管。
專心尋找那把匕首的相關線索。
盡管是大海撈針,卻也比什么都不做來的要好。
三天后,唐洛他們聽到一個消息。
又有近百人,死于開膛手杰克之手。
他們有些是聚集在一起,有些則是分別在其它地方被開膛手杰克殺掉。
尸體是陸陸續續被發現的。
而死亡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這幾天借著開膛手杰克名義興風作浪的開膛幫。
難怪兩者都沒有繼續來找唐洛他們的麻煩。
原來是自相殘殺去了?
開膛幫的覆滅,自然也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大概是物極必反,一些人開始莫名其妙崇拜起開膛手杰克來。
認為他是罪惡的清掃者。
甚至形成了相關的教會組織,已經有人開始傳教,還吸引了一些底層窮苦人民加入。
開膛手杰克一開始殺人生冷不忌。
但這兩次大規模獵殺,一次是達官貴人,另外一次是黑幫。
對于底層窮苦人民來說,兩者都是壓在頭上的大山。
有人愚昧無知,有人別有用心。
還有人害怕,有些人甚至形成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開膛手杰克狂熱。
讓人很難不懷疑,是開膛手杰克在暗中推動。
畢竟,他有著附身的能力。
開膛手杰克,已經從陰影變成了“看得見的陰云”,籠罩著整個小城。
“再這樣下去,他甚至都不需要附身,就可以派那些狂熱的信徒們來殺我們了。”
周振國說道,“難不成,我們要離開小城,去其它地方避難?”
如果實在不行,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周振國一共經歷了五次任務,這次是第六次。
其中兩次失敗,兩次成功。
一次是某個大佬單刷任務,因此不算失敗也不算成功。
也就是說,這次任務他再失敗,就失敗了三次。
運氣不好,就會消失。
這絕對不是周振國希望看到的。
但真的事不可為,與其送死給開膛手杰克,還不如去賭一賭。
畢竟只是三次,消失的概率應該不是很高。
現在的情況,周振國已經不覺得是玄奘大師可以應付得了的了。
就算他可以應付。
恐怕也只能自保,想要一起護住他們,難難難。
“也只有這樣了。”楚重天的想法跟周振國差不多。
他才是第一次任務,哪怕失敗也無所謂。
絕地求生,拼命的意愿不是很強。
“那我們現在就走。”
李量發出了咸魚的聲音。
“再等等。”
周振國說道。
畢竟辛苦了這么久,還有個大家普遍覺得的確存在的——
“任務參與度,貢獻值”的問題,關系到最后獎勵的好壞。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半途而廢。
自己半途而廢,最后別人完成任務,自己卻一無所獲,這樣的情況,周振國聽過好幾次。
能拼則拼。
“要不我現在就走?”李量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好。”唐洛點點頭。
看到玄奘大師首肯,李量松了一口氣。
遠離小城,開膛手杰克再厲害,總不能出城追殺他吧。
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大家租了一輛馬車,決定一起送李量出城。
也算是提前“踩踩點”,如果要跑路,也可以有方向。
說來也是奇怪。
盡管開膛手杰克肆虐,格蘭場連治安維護都顯得很困難。
也沒有人舉家搬遷,離開小城。
離開小城的道路上,只有唐洛他們一輛馬車。
背井離鄉,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恐怕是個艱難的選擇。
對于唐洛這些真·外鄉人來說,就很簡單了。
連行禮都不需要。
四個人坐在一輛有著封閉車廂的馬車上。
唐洛他們坐在車廂內,李量則是負責駕車。
那些馬兒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哪怕是李量這個新手也可以指揮它們前進、停下。
道路只有一條,連個“對車”和“同行車”都沒有。
“駕駛”起來不要太簡單。
途徑桑代克伯爵的莊園,大門緊閉著,四個格蘭場巡察坐在鐵門內。
看了行駛過來的馬車兩眼。
莊園發生了血案,作為案發現場,肯定是要“保護”起來的。
不要命進來偷東西的人也不是沒有。
格蘭場不得不派人守著。
沒有人守在這樣的一個兇殺之地,那就只好讓長期的臨時工干這活。
看他們的樣子——咦,似乎很高興?
大概偷偷撈了好處吧。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哪有這種好事?
馬車從莊園前駛過,幾個巡察目送馬車消失后才收回目光。
“…又下雪了。”
李量帶上帽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不知何時,天色開始暗沉下來,灰色的鵝毛大雪飄落。
這是這幾天的第四場雪了。
短短的幾天時間,小城就好像進入到寒冬一般,時不時就會飄起一場灰色的雪。
“不對啊,這雪怎么這么大!”
又前進了半個小時,李量完全遭不住了。
原本的灰色鵝毛大雪,逐漸變成了一場狂風暴雪。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能見度不足十米。
氣溫也下降地很快,哪怕是戴著手套,李量抓住韁繩的手也已經僵硬。
明明是臨近中午,應該是天色最亮的時候。
因為大雪的關系,比傍晚還要接近黑夜。
兩匹馬兒不安地嘶吼著,從原本的小跑,速度逐漸加快,李量作為新手,已經沒有辦法再好好操控馬車了。
“吁!”
“吁!”
李量大聲喊叫著拉動韁繩,吃了一嘴的雪花,直接干嘔起來。
大工業時代的灰色雪花。
簡直就是毒藥。
落到地上,身上的時候還沒有感覺,落在嘴里。
李量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塞了一口生肉,還在滴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