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除了一個人穿著便裝,其他幾位全都穿著白大褂,有好幾位于采藍都認得,畢竟以前她在沂州的時候來過幾次省人院,并且與省人院有過合作。可是帶頭的那一位五十多歲的人她卻沒見過。
病人家屬中有一位跟那人說道:“許副院長,我侄子最近沉迷中醫,趁著今天幾位中醫大拿過來會診,機會難得,他就把他想不明白的問題都拿出來問問。”
許副院長?于采藍倒是聽說省人院新調來了一位副院長,原來就是這個人啊。
病人家屬要請中醫來參加會診的事,許副院長是知道的,對此他并不反對。他清楚得很,現代醫學用儀器可測到人體組織內部的病變,可以通過開顱手術把大塊的血塊或者腫瘤拿出來,這往往是能救命的。
可是整個頭部損傷,絡之脈皆傷。以腦出血為例,取出的是大塊的,還有不少細小的血塊無法取出。這些離經之血如果想靠人體組織自行吸收,有一部分可以,有一部分不能,具體會恢復成什么樣,每個患者個體是不同的。
不能吸收的瘀血,會被組織包粘,形成結影響正常組織的功能。氣血不能正常供養、滋養正常組織,那些組織就有可能退化而失去正常功能,這樣就有有后遺癥存在的風險。所以開顱術后如果有中醫藥物或針灸的有效參與會減輕顱腦損傷后遺癥的程度。
“剛才太忙,才有時間過來,江叔這邊情況怎么樣?”許副院長他們幾位在跟顧雷等人打過招呼后,看了于采藍兩眼,然后問病人家屬江家人。
“還沒清醒,低燒,其他還好。剛才顧教授二位已經給看過了。聽顧教授說,小于大夫是衛生部專家小組成員,正好她今天也在省人院,所以請她過來看看。”
其實顧雷原本確實是想提一提于采藍,正好江俊生問了他很多問題讓他覺得為難,便跟他們提到于采藍的身份,并且說正好她也在,不如請她給江俊生解惑。至于會診的事,他并沒挑明了說,如果江家人有這個意愿,由他們開口比較好。
若他們不愿意就不會提,這樣雙方也不傷面子。可江家人剛才并沒有跟于采藍這樣說,于采藍察言觀色,覺得他們其實還是不敢信她的,畢竟病在頭上,他們謹慎些無可厚非。
至于剛才江俊生提的那些問題,或許是投石問路也未可知。
這時候,何漫漫還在病房里待產,她無意留在這里露一手來征服任何人,有顧雷他們兩位應該夠了。顧雷就是什么事都想帶上她,心意倒是好的。可看病這個事兒,不是特殊情況,就不要上趕著,她既不缺病人,也不需要藉此揚名立萬了。
所以她說道:“我就不參與了,有我師兄他們兩位就足夠了。”江家人聽她這么說,也就沒勉強。
剛才她說的那些醫理表明她應該是有水平的,可這時候他們家床上躺著的那位病的可是在腦袋上,不是頭疼腦熱、肚子疼那些他們心目中的小毛病,他們不敢大意魯莽。
許副院長只聽說過于采藍這個人,不過對她不熟,所以沒跟她說什么話。他在病人術后曾來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過來了,既然來了,總要詢問下病人的情況,剛進來時問的是江家人,這次他又問主治醫:“江老先生情況怎么樣?”
“到目前為止,還沒什么異常,需要繼續觀察。”
“嗯,那就好,一定要盡最大努力,讓江老先生恢復得好一些。”作為領導,許副院長必須得表這個態。
確認了病人這邊術后的情況尚可,跟許副院長一起進來的那位穿便裝的男人說道:“剛才俊生說還有問題想問,是不是又纏著人家大夫不放了?”
說話的人也姓江,是剛做了手術的病人的長子。
聽了江家老大的話,許副院長笑而不語。于采藍聽出來了,看來那位江俊生像這樣提問題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成宇,剛才俊生左一個右一個的問,可把顧教授給為難壞了。幸好他師妹也在省人院,她能言善道的,正好給他救場。他師妹就是剛才說的那位專家小組的,自己開的秋桐診所,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跟顧雷一起來會診的中醫專家果然和江家人很熟,與江家老大熟稔地說著話。
救場嗎?聽起來挺有意思,不過這時候倒不好問那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所以江家老大江成宇說道:“聽說過,小于大夫小小年紀名聲可是不小。”至于真實水平如何,沒有親眼見過,江成宇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他相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客氣話還是要說的。
于采藍過來不是跟人客套的,何漫漫畢竟還在病房里躺著,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發動?她在那守著總會多一分心安。
所以她說道:“您過獎了,各位,我小姑子還在產科病房,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生,我先失陪了。”
江俊生說道:“小于大夫,剛才謝謝你為我解惑,以后我還可以請教你嗎?”其實他還有一堆問題想問,可是人家要走了…
“可以,只要我方便就可以。”多幾個愛中醫的人也是好事。于采藍說道,跟眾人點頭便由二青開門往外走。
她身后的門關上之后,有個人開玩笑道:“俊生,你問這么多問題,不要付學費的嗎?”
可有的人關注點不在這兒,有個人問道:“剛才跟在小于大夫后邊那人是什么人?”看那站姿就不一樣。
“哦,是保鏢,前一段咱們省不是嚴打了嗎?抓了不少人你們都知道吧?知道為什么打得這么狠不?就跟她有關系。因為她有一次出門會診,回家的時候遇到劫道的了,所以她家就給她找了個保鏢。這事兒還驚動了上邊,打擊力度挺大的。”跟顧雷同來的中醫專家很有話嘮潛質,做為一名合格的話嘮,知道些別人所不知道的一些內幕消息,怎么可以忍住不說。
“呵,還有保鏢!這個狠,你們誰有保鏢?”
許副院長第一個搖頭,笑著說道:“我可沒有,我級別不夠。”
他們在這兒開玩笑的時候,于采藍剛走出病房門,不過她并沒有馬上往前走,而是在二青護佑下,站在門口不遠靠墻的地方等著。
因為他們對面來了一伙人,看樣子頗有些殺氣騰騰的,她大著肚子,還是避避風頭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