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會議上,劉院長宣布了顧雷為腦科副主任的任命,宣布完這事之后,大家都輪流地跟顧雷說了幾句恭喜勉勵的話。
輪到尚副教授的時候,她笑著說道:“顧雷,你剛剛四十,就當上副主任,這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希望以后顧副主任能夠與主任一起,讓咱們沂州附院腦科變得越來越好。”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劉校長帶頭要離開會議室。這時尚副主任在旁邊像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顧雷,你現在是個領導了,以后可要注意,不要輕易就被腐蝕或者誘惑了啊。”
顧雷瞥了她一眼,什么意思?他才剛上任,就警告他抵擋住腐蝕和誘惑。這是恭喜?
在座的人誰都聽得出尚副教授是什么意思,但她明面上又擺出苦口婆心的樣子,讓人就算挑也不好挑毛病。
顧雷只淡淡地說道:“尚大夫你多慮了,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一時有點冷場,眾人本來都站起來要離開了,現在局面就有點僵。劉院長打算說點什么,這時于采藍卻說話了,聲音也不大,不過在場的都能聽得到。
“尚大夫,你可能不太了解顧副主任,他這個人很淡泊的,從來都沒想過要爭這個職位,也沒有太多要求,只是愿意做事而已。你真的多慮了,咱們都是學中醫的,知道人想多了對身體不好是吧?”
魏教授把老花眼鏡往上推了推,想聽聽于采藍下邊還有沒有話,他就覺得聽這丫頭說話怎么這么有勁呢?
于采藍沒讓他失望,接著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尚大夫你最近經常頭疼,而且脅肋處也會有疼痛,吃飯也不大好是吧?您的水平不差,應該知道您這是什么原因導致的。現在春天快到了,正是養肝護肝的好時候,您可別錯過了這時機,少生點氣。尤其是生悶氣對咱們女人身體傷害很大的。”
魏教授一臉好笑地看著于采藍,就知道她會說點什么。
而別的人則從于采藍的話里聽出來兩個事:第一個是尚大夫最近生悶氣,經常生悶氣,生氣傷肝,氣到身體都出問題了。
第二個事就是這實習生之前說自己是憑著實力而不是運氣,才被省辦公廳主任選中,去照顧劉映山的老伴的,之前他們不信,但是現在信了,光憑她這望診的功力,就很不一般了。
尚副教授現在僵著一張臉,想笑笑不出來,可又不敢露出不痛快的表情,不然更坐實了自己最近很不痛快,一直在生悶氣這件事了。
她看著于采藍,恨不得撲上去撓她,可是最終還是隱忍著,仍帶著笑意說道:“沒想到你眼光這么厲害,還真是的。最近家里孩子太不省心了,把我氣夠嗆。”
有個大夫聽了,就說道:“是啊,現在的孩子可不像咱們以前那么好管了,想法多,還叛逆。”
至于尚大夫生氣到底是不是因為她家孩子,大家心里都有數。沒有利益之爭的時候,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團和氣。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且是大的利益,什么手段他們沒見過?
別說是諷刺挖苦幾句,就是誣陷、打擊甚至要人命都有可能。一步一步走到這位置,每個人心里多少都有一筆賬。
那個大夫那么一說之后,氣氛緩和了一些,大家這才陸續離開。路上,劉院長對呂副院長說道:“老呂,你跟我來一下。”
等到了他辦公室之后,劉院長問呂副院長:“小于這個人,你知不知道她畢業后打算去哪?有沒有留在咱們醫院的意向?”
呂副院長想了想說道:“這事我跟老顧一起吃飯的時候,還真聽他講過,說是這個小于打算畢業后自己開診所,是去鹿港,她男朋友在那邊部隊呢。”
劉院長有點失望,說道:“可惜了,實在可惜。”
“可惜什么?”呂副院長問道。
“小于這個人,有想法,有實力,又敢作敢當。咱們現在就缺這樣的干部,我還打算讓她留院,未來讓她走上領導崗位呢。”
“還真是,像我這樣的,守成尚可,開拓就不行了。小于就是年輕,資歷尚淺,其他方面倒真的是合適。”
“嗯,咱們醫院這些年沒什么建樹,影響力不如以前了,缺人才缺得厲害啊。尤其是像她這樣的人才,是能干大事的,就更難找了。這件事先放著,看看再說吧,顧雷也是有福氣,怎么撿著了這樣的實習生?”劉院長說道。
呂副院長聽了,想起頭幾天顧雷跟他一起喝酒的時候說的話,告訴劉院長:“小于是鄭教授看好的學生,特意介紹給顧雷的。院長,你可不知道,顧雷還跟我抱怨呢。”
“跟你抱怨?他還抱怨什么?”
“老顧說他在永濟的幾個月,凡是別人送他的東西,不管是護士、病人還是別的什么人,也不管送的是什么東西,只要送東西的人性別為女,年齡在五十歲以下,十六歲以上,那么她送的東西小于就全拿走,一點渣子都不給他留。說是奉了顧雷愛人的命令行事的。”
劉院長聽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后端在手里的一杯茶差點灑了,怎么就有這么好笑的人?
想想顧雷被拿走禮物時的無奈,劉院長哈哈笑著,然后告訴呂副院長:“顧雷他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對呀,我以前沒覺得,現在了解了小于,就跟院長你的想法一樣了。我怎么感覺老顧跟我說那些是變相的炫耀呢?”
“我看也是,這么的,哪天顧雷請咱們吃飯的時候得讓他出點血。”對劉院長的這個提議,呂副院長深表贊同。
從院長辦公室離開后,呂副院長下樓往自己辦公室走去。他這幾個月可以說得上是春風得意。
如今他深受院長器重,在院里有著一定的話語權。一直跟他作對的周副院長已去了西部,等他兩年后回來的時候,醫院里只怕已是另外一副天地了。
他看看表,五點多了,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便泡了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一手在腿上彈著,打著節拍,輕輕唱起了霸王別姬: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