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宸風這個時候已經回了房間,他想起了最近接到的司機小錢的電話,便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男聲在那頭問道:“喂,哪位?”
“我呀,老何。”
“哎呀,臭老何,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你這家伙沒事不會打電話,一打電話肯定是有事。說,是不是要結婚?”
“結啥婚,猴年馬月的事兒,東子,你現在是不是還在安原那邊呢?”
“對,現在安原縣分局呢,怎么,有事兒?”
“嗯,在安原就好,你幫我查個人吧…”
“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一有信就回復你。”
“那好,東子,啥時候來省里,我請你吃飯。”何宸風對老同學說道。
“最近夠嗆,現在這邊有點忙,事情太多了,等我有機會出差的吧,就怕你到時候又忙起來了,你說咱們宿舍哥幾個有幾年沒見了啊?”
何宸風捕捉到了陳東平話里的意思:“怎么,那邊出什么事了嗎?怎么這么忙?”
過了一會,何宸風放下電話,拿起公文包,要去單位。臨出門前,他找到何漫漫,讓她在家照顧好奶奶,有什么事給他打電話。
因為學生返鄉潮已過,于采藍回鄉的火車上不算太擠,而且又是預定的車票,因此她這次回鄉路沒像來時那么波折,在凌晨時分就順順利利到了安原站。
安原縣城站,是個小站,在這里下火車的旅客不過二十來個人,不比一些大城市的出站口那樣人潮洶涌的。
走出站口那個斑駁陳舊的鐵門,于采藍便看到有一輛紅銹色的小四輪拖拉機停在路邊。于亞飛站在拖拉機旁邊一直盯著出站口,見到兩手全都提著行李的于采藍,朝她喊了一嗓子:“二妹,在這兒。”
話音剛落,于亞飛就快步往出口走過來,于采藍的行李看上去滿滿的,他得過來幫著提一下。
開車來的是同村的王有福,因為常年累月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一些。他也跟在于亞飛身后來接于采藍,走到面前跟她打招呼:“采藍丫頭,回來啦?”說完這話,他和于亞飛一人接過一包行李。
“啊,回來了,王叔。”
王有福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沒說別的話,只說:“那走,上車咱們回吧。”
于采藍答應一聲,便要跟著他們爬上那輛小四輪,卻被一個三十來歲的斯文男人攔住了,他客客氣氣地問道:“同志,請問,光榮路怎么走?”
于亞飛和于采藍都不清楚,他倆對縣城不熟。王有福家里有小四輪,倒是經常進縣城賣菜賣地瓜什么的,所以知道地方。
“光榮路離這里大概有五里地吧,這個點也沒有車啊。要不你上來吧,我這車正好順路,把你捎過去也不費事兒。”王有福是個熱心人,現在大清早的,天剛有點亮,還得一個小時才能有公交車,便想著反正也不麻煩,不如帶人一程。
那人聽了,自然很高興,伸手熱情地同王有福握手,這讓王有福有些不適應,他不習慣這一套,任那人抓著自己的手搖了幾下,等到手被松開,他才覺得自在了。
“那上車吧。”王有福說完,伸手去車座旁邊拿了一個之字形啟動桿,彎下腰把那鐵桿塞入到車下邊一個圓孔。
于采藍先踩住車廂下邊的鐵欄,右腿往車廂圍欄上一跨,就爬了上去,于亞飛可沒她那么多步驟,兩手在圍欄邊一撐,雙腿向右邊騰空躍起,就上去了。
“二哥真棒!”于采藍的好聽話不要錢,該說的時候是一定要說的。那男子可做不來于亞飛這一套,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到車廂里,然后跟于采藍一樣跨了進去。
“請問你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呀?”這人上了車,跟于亞飛嘮起來。
說話間,王有福已經用力搖起鐵桿子,四輪車發出突突突地啟動聲,他麻利把啟動桿放回原處,坐上駕駛位便開動了車子。
“我們回落英鎮。”在“突突突”的開車聲里,于亞飛答了一句。他也不是特能嘮的人,人家問什么他答完了就不說話了。
這人倒是比較健談,跟于亞飛一問一答地嘮起來。光榮街開車去的話,其實用不了多長時間,倆人說話間,很快就到地方了。這個人還不知道已經到了,正說道:“聽說落英鎮可是個古鎮,有好幾百年的歷史…”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開始不停地打起嗝來了。
正好這時王有福已經停好了車子,說道:“光榮街到了。”示意那人可以下車了。
于采藍本來正扶著車廂前邊的高高圍欄,吹著涼風,享受大清早縣城清新涼爽的空氣。
可是那人的打嗝聲在大清早空曠的街道太突出了,兄妹倆和王有福都朝著他看過來。
這人感到挺窘迫的,他是個好面子的人,可得了這毛病,都一個多星期了,說犯就犯,他沒招啊。去了醫院吃了藥,扎過針灸都沒起色,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打起嗝來。
他一邊打嗝,一邊擺手紅著臉說道:“不好意…呃,呃…思…”
他邊說邊從包里往外掏出十幾個桔子,放在車上一個小筐里,然后說道:“幾個桔…呃,你們吃,謝謝啦,我…呃,走了。”
說著,扶著圍欄下了車,打嗝雖嚴重,也挺難受,可到底不耽誤行動。
“你先等等。”于采藍叫住了他,她聽這人打嗝挺嚴重的,便問問。
那人回過頭來,看著于采藍,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于采藍問他:“你這樣有多久了?”
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話題,他便如實答道:“一個多星期了,沒治好啊。”
一般人打嗝哪有幾個會上醫院的,可偏偏他的工作是在樂隊做小號手,經常有演出活動。在那種場所,下邊多少人看著呢,真要打起嗝來可怎么收場?因此他還特意去了幾次醫院,各種手段都試過了,竟是沒大用。
“哦,這樣啊。”于采藍停頓了下,跟于亞光說道:“二哥,你下去幫他按按,試試看能不能行?”
于亞飛不知道怎么做,看著于采藍,見她用雙手大拇指按壓著耳垂后邊的凹陷處,告訴他,“你給他按這里,要重重地按,按到他覺得脹痛難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