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你來!”
李俠客一身官服,上繡赤龍紋,腰懸鐵尺,提著一名中年男子,如同拎雞一般,拎到了中京城內一條街的路邊攤前,將這中年男子“砰”的一聲仍在了肉案之上,對一臉茫然的張屠道:“把這個鬧事的家伙,給我切下三斤肥肉來,細細的切做臊子,一絲瘦肉都不要!”
這張屠本來就是一名市井奇俠,為人仗義疏財,在小井胡同內最能為人解憂,一身本領也是不錯,李俠客最近辦案,與此人打過不少交道,一來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別人嫌棄這張屠出身卑鄙,不肯與他交往,李俠客眼中卻無高低之分,這張屠為人仗義,正合他的脾氣,平時有空,也會把他喊去吃酒,了解一下京城地界底層發生的事情,倒也快活。
封無塵一度很不理解李俠客這種行為,一個賣豬肉的有什么好交往的?堂堂青城山十二連城的老十三,那可是與各大掌門都平輩的人物,何必與這些市井小民瞎攪和?
這張屠即便為人仗義,但畢竟言語粗俗,遠不如名門正派的弟子,李俠客可以與這種人交往,封無塵素有潔癖,卻不喜歡與這種市井之徒,覺得雙方沒話可聊。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封無塵看不起市井之人,李俠客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名門正派的弟子嘛,眼角高那是一定的,他們不作惡,行善事,只是不想跟底層人交往,這只是他們的行事方式,也不能就因此指責他們,相比他們,李俠客才算是一個另類。
張屠知道李俠客是京城的大捕快,銀袍捕快,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有殺伐決斷職權,便是四品以下的官員,銀袍捕快也是說抓劇抓,無需任何令信。
現在見李俠客提了這么一個人放在了自己的案板上,張屠一個激靈,心道:“這位爺這是要做什么?真要大宰活人么?”
不過李俠客乃是思品的銀袍捕快,位高權重,他既然發話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當下從肉案上取出一把體骨鋼刀,向李俠客問道:“李大人,是要將他殺了再割肉,還是活著割一塊?”
李俠客道:“你殺豬的時候怎么搞,現在就怎么搞!”
張屠呆呆道:“哦,明白了!”
當下將剔骨刀換成一把牛耳尖刀,只是一挑,便將這肉案上中年男子胸口的衣衫挑破,取了一盆冷水,往他胸口上澆了澆,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對對李俠客道:“人心最熱,我用涼水這么一激,散了血氣,到時候一刀下去,挖出心臟,爆炒起來,又香又脆,正好下酒!”
李俠客抓的這名中年男子乃是今日在城中鬧事的一名武道高手,別的鬧事人員都被衙役官兵們給抓了起來,唯獨此人負隅頑抗,打傷了少官兵,若不是李俠客親自趕來,還真有可能被此人給跑了出去。
因此李俠客將此人抓住之后,便想效法任道遠,也給這些人來一個下馬威,省的他們一個個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老是惹是生非。
他拎著這個男子走來時,身后已經跟隨了好幾個武林中人,威脅者有之,懇求者有之,利誘者有之,種種手段齊出,目的無非就是讓李俠客放人。
李俠客充耳不聞,就把他們當做空氣一般,待到將這中年男子放到肉案之上后,這些忍依舊喋喋不休,但是眼中都流露出恐懼之色來,這個時候,他們都驚惶起來,萬一這中年男子被張屠在肉案上給宰殺了,那可就無法挽回了。
“聒噪!”
李俠客掃視身后眾人,喝道:“此人打傷人后,竟然還敢拒捕,當真是無法無天!今日我倒要看看,他這心到底有多大,竟敢在中京城內撒野!”
旁邊張屠將一個牛耳尖刀對準了中年男子的心口,對李俠客暗中傳音道:“爺們,我這一刀下去,若是沒人攔的話,這家伙可真就會我弄死了!”
李俠客笑道:“演戲要演足,放心,會有人出面的!真要是沒人攔著,我攔著便是!”
張屠不再多問,身上殺氣涌現,大聲道:“官爺,且看小人為您挖出這漢子心臟,為您做一碗醒酒湯來!”
手中牛耳尖刀化為一道寒光,直直向案板上漢子的心口插去!
圍觀百姓俱都驚聲尖叫。
“且慢!”
就在張屠這刀尖堪堪觸及漢子心口肌膚時,陡然一聲暴喝從遠處響起,一股大力憑空而生,將張屠硬生生的定在當場,整個人保持著尖刀下插的姿勢,卻是難以動彈分毫。
李俠客扭頭向人群中觀瞧,只見一名白發白眉的老者分開圍觀眾人,越眾而出,向李俠客走來,臉上怒色涌現:“這位官爺,我這師弟即便是犯了京師律條,那也罪不至死,你為什么要將他當眾剖腹挖心?若是官府眾人都是你這個樣子,哪里還有我們武林中人的活路!”
“罪不至死?你是什么東西?”
李俠客手指案板上躺著的中年男子,喝道:“此人在鬧市與人斗毆,打傷了五名男女,有一名傷勢嚴重,心脈被震斷,已經撐不住多長時間了。他打傷人后,竟然還敢拒捕,打傷官差十一人,其中重傷者三人,其余之人也有不同程度損傷,單憑他做的這些事情,當場打死都不為過!”
他看向對面的老者,問道:“你說罪不至死,就罪不至死么?你是什么東西?你是刑部天官還是一品大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如何會有法外之地?他犯罪,我抓他,天公地道,你說他無罪,憑什么?”
“就憑老夫這身本領!”
對面老者聽李俠客說話如此無禮,勃然大怒,欺身向前,身子一閃,已經到了李俠客身邊,陡然伸手向李俠客胸口抓去,喝道:“跪下!”
他手掌剛剛抓到李俠客的衣襟,便覺得脖頸猛然一緊,隨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離地而起,回過神來時,就發現竟然不知何時被李俠客掐著脖頸,給拎到了半空。
“還敢對本官動手!”
李俠客將這老者拎在半空,喝道:“身在京城,你們就得遵守京城的規矩!若是不守規矩,別說是你,便是武道大宗師,那也扛不起!”
話音未落,這老者已經被他掐著脖子向地面砸去:“這便是榜樣!”
他這一砸之下,地面轟然大震,煙塵四起,當場被砸出了一個大坑,這白眉白發的老者一聲都沒來得及吭出,便被摔的骨骼盡碎,半條命已經沒了。
李俠客抬腳踩在這老者頭上,掃視四周:“我最近很沒有耐心,你們這些江湖中人,比武就比武,游玩就游玩,但誰都別惹事。惹出事來,跑得快算你們有本事,若是被我抓住,哼哼…”
他看了腳下的老者,又看向案板上的中年:“這便是你們的下場!”
“是——嗎?”
李俠客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輕笑從耳邊響起:“這位官爺威風的緊吶!”
這聲音飄飄渺渺,似乎是響在耳邊,又似乎還是響在心田,竟然模糊了人的五感六識與內外之別,當真是可驚可怖。
“大宗師!”
李俠客心中一凜,掃視四周,卻沒有發現傳話之人,忽然腳下一松,低頭一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老者不知什么時候已然消失不見。
他急忙轉身看去,卻發現剛才放在肉案上的中年男子,也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