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嫦啞口無言。
唐莊有句話,不覺就脫口而出,“真不知道,你們虞家到底是怎么養的姑娘!”
還名門望族呢。
行事品性,不僅比不上美娘,連他病殃殃的正妻也比不上。
這句話,可是很重了。
且虞妙嫦心里有鬼,更覺難以接受。眼淚一下子下來了,“我,我那不是想幫你么?”
唐莊冷笑,“你這份好意,我消受不起!你往后能好生在家呆著不惹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轉身走了,一想著還得去顧瓚,漢王那里賠個不是,就覺頭疼。
虞妙嫦不理解他,只想著美娘的那套情侶裝,心中又氣又悔,眼淚長流,妒恨交加。
她今兒見到美娘時,她膚色紅潤,如雨潤花嬌,一看就是婚姻美滿,氣色極好。
衣裳首飾也無一精致妥帖,連虞妙嫦這樣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都瞧得自慚形穢。
可這是憑什么?
憑什么美娘一個民女,卻有這樣的好運。能嫁給漢王享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卻要遭到這樣的厄運?
美娘的爹,不是聽說也一直對她不好么?為什么就不跟她爹虞亮似的,做出更多更壞的事情呢?
妒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很容易就生出邪惡的果。
虞妙嫦原本想改好的心,一下子又滑回黑暗的深淵,甚至掉得更深。
看著她那眼神,丫鬟暗暗心驚。
伺候多年,丫鬟深知,虞妙嫦本就是一個驕傲自負,自私自利的人。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
雖說幾年前的磨難,讓她有所成長。但顯然,并沒有真正讓她學會善良與懂事。
只不過因她的肆意妄為,美娘沒有給面子,唐莊說了句重話,一下就激發了她心里潛藏的惡。
虞妙嫦開始認定,既然你們都對我不好,那我為什么要做個好人?
還不如做個壞人,讓大家都不好過!
林府。
被填鴨似的硬灌了好些天的課程,漢王殿下連中秋都沒法過,就要出門當差了。
就算秋大姑也不待見這小兩口甜得膩人,在她跟前辣眼睛,卻也對燕成帝此舉,頗有微詞。
才成親幾天哪,就把兒子趕走,誰家這么辦事的?
所以特別交待廚房,提前打了月餅。在閔柏走前,全家吃頓團圓飯,算是過節了。
林俊武和林俊娥,都趕了回來。
林俊武要跟閔柏一起走,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肯定得更關心民生民計。挺想瞧瞧閔柏要如何巡查,多學點本事。
而林俊娥和孟靜豐要多留一時。
中秋前后,正是孟家要送定州土產過來販賣的時候。湖州那邊有幾樣特產,他們也看好下了訂單。想加在今年的土產里,一并將生意做順了再走。等到明年伙計過來,也知道怎么接手了。
漢王殿下挺喜歡這個二叔和姑姑的。
他們和美娘,骨子里更象一家人。
不管嫁了怎樣的丈夫,娶了怎樣的老婆。都愿意自己多學本事,多做實事。
只是想到這回一走,得好長時間見不到媳婦,殿下特別心疼,又特別賣力的給美娘剝了一回螃蟹。
足足八只。
專挑蟹黃最多,肉最厚的剝給媳婦。
至于那些鉗子爪子,殿下是不管的,他只剝中間的精華。
眼看一盤子大螃蟹,近半都被殿下伸爪撈走,投喂了媳婦。
秋大姑忍不住酸道,“我瞧殿下這手勁大,螃蟹剝得挺好。要不你忙完公事,年下早些回來,家里的年糕就等著你打了,美娘也愛吃著呢!”
漢王聽得眼前一亮,一臉嚴肅的表示,“好,到時我一定提前回來。”
美娘無語的看了秋大姑一眼。
這顯然是在戲弄他呀,這傻子怎么就沒聽出來?
可傻殿下隨后,悄悄咬她耳朵,“知道大姑逗我呢。古有彩衣娛親,不過打個年糕,能哄老人家開心,又有甚要緊?”
美娘一下感動了。
傻殿下怎么能這么好,這么孝順呢?
于是一不小心,與傻殿下離別的時間就長了一些。直到平安三催四請,二人才總算是松開了手。
然后,四目對望,依依惜別…
又,又不動了!
平安公公快無語了。
最后,還是林俊武做了惡人。
“天色不早,趕緊走吧。不過兩個月的工夫,過年總要回來的。”
如此,殿下總算上馬,跟著二叔走了。
可還沒跑出視線呢,他又轉頭折返回來了。
美娘急問,“是忘了什么?”
殿下在大黑馬上,認真交待,“你今天吃了八只螃蟹,晚上多喝些黃酒驅驅寒。省得存在體內,回頭小日子的時候肚子痛。”
圍觀人群都聽不下去了,上官令煩不勝煩,“啰嗦!”
甩袖他先走了。
美娘雖臊得滿面通紅,可意外的,心里又很甜呢。
“知道了!”
看她答應,閔柏才總算安心的走了。
可駕著馬,走了沒幾步,又回頭道,“我過幾天到了就給你寫信,你在家別擔心。”
林俊娥受不了了。
一把拉著美娘回屋,“你要再不回屋,他太陽落山都出不了城!平安,你給殿下那馬一鞭子,忒磨蹭了!”
“我來!表姐夫,你瞧我的。”
孟大丫十分興奮的舉著彈弓就躥了出來,毫不客氣的對準殿下那馬屁股,賞了一粒彈子。
大黑馬頓時搖頭擺尾,噠噠馱著扭著脖子不愿看路的殿下,歡快跑了。
美娘捂著發燒的紅臉蛋,才想躲去靜靜,卻被林俊娥一把抓著,拖進了里屋。
“如今你女婿走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打算拿皇上賞的那位郡主,怎么辦?”
美娘一怔。
姑姑怎么操心起這個事來?
林俊娥戳著她的額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傻丫頭,這事別說我了,連你二叔都操著心哪。咱們去湖州的時候,他還找借口上漢王府,遠遠見了那位郡主一次。果真是個美人胚子,還是從小調養出來的郡主娘娘。聽說琴棋書畫,什么都會。這樣人物,擱在王府,一時半會兒的,侄女婿不會動心。可天長時久,誰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