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臉上猶帶幾分天真的純純笑容,趙盛感嘆。
大概也只有在這樣的年紀,才會這樣不計代價的喜歡一個人吧?
他拍拍兒子的頭,忽地生起逗趣的心思,“將來爹,一定也給你娶個好媳婦。只是,你可別要求跟你美娘姐似的。那樣的,你爹可找不著。”
趙福臉紅了,瞪了他不正經的爹一眼。快步走開,進了一家綢緞莊,給他小妹妹挑衣料子去了。
趙盛忽地有些醋意。
他這么大個人就站在這里,他兒子居然沒想到給他買點啥。
買完衣料,還要給他妹妹買首飾。
就你妹那點小軟毛,能戴得起什么?
可這寵妹狂魔不管,反正他花的是自己賺的錢。妹妹現在不能戴,先拿著玩也好。
故園。
老張非說他是奉了“秋大姑”之命,來收回禮的,美娘只好又給他師弟挑了兩身衣裳。
梅姨這里的東西都特別貴,就算是給她算便宜點,也還是好貴呀。
心好痛!
老張還仔仔細細比劃給她,殿下如今長多高,長多胖了。要做最好多留一點尺寸,省得改都不好改。
還有,兩套似乎有點少,能不能再來兩套?
美娘心更痛了。
原想挑便宜點的,可梅姨不干了。
她對趙福是一種嘴臉,對著美娘,可又是一種嘴臉。
“什么叫在邊關吃沙子,就用不著太好?你這觀念就是錯的。人不管在什么時候,都應該穿得好好的,才對得起自己和旁人。
還有你,你今年還沒在我這里做過衣裳呢。之前有事也就算了,這快過年,不做件好的?還有秋大姑葛大娘呢!”
美娘,美娘只好被痛宰了一刀又一刀。
等出了故園,她只覺心口都快滴出血來了。
好在老張趕緊告訴她,說殿下還有幾車炭火,在士兵們押運的路上。今年冬天,都足夠了。
總算回了點血的美娘,眼看前面就是三元樓,便說請老張去吃頓好的。
到底邊關辛苦了。
美娘雖心疼錢,可也不是那小氣人。
老張呵呵笑,“在邊關呆那么久,天天都是牛羊肉,如今瞧著大魚大肉就膩,倒是想吃碗清淡的餛飩。姑娘要請客,去玉蘭的鋪子就好,我還想有些饞她那一口了。”
好啊,正好也去看看婁得月。
可才到巷子口,卻見玉蘭餛飩鋪的門前,圍著一堆人在吵鬧。
趕上前去一看,卻是婁得月的親娘找來了,正在那里哭訴。
“…女兒呀,爹娘也不知道那余家是這樣畜生,竟是一家子男人都來睡了你。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要親爹親娘了呀…你如今出息了,也該拉扯著你弟妹才對,是不是?”
“是個屁!”
老張聽得心頭火大,兩三下把人群扒開,沖上前去。
“你這婆子少在這里裝可憐!真要心疼女兒,當初就不會為了點聘銀,把女兒賣到那樣畜生家去。現在看你女兒日子好過了,就想來打抽豐,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滾滾滾,再不滾,老子大巴掌抽你!”
婁大娘還真有些被他嚇著了。
可看一眼如今臉色紅潤,衣著光鮮的女兒,又著實舍不得。
她早聽說人了,女兒如今在蕪城,過得可好呢,月月拿銀子。只沒人肯告訴她女兒在哪兒,且家里出不起路費,才沒找上門來了。
這回是過中秋,家里打了些糧食,剛好賣了錢。才帶著小兒子,和婁爹一起,很雞賊的尾隨著趙盛父子跟來了。
玉蘭這里,如今招的可不止婁得月一個雙河鎮的鄉親。但凡有人來,總有些托著捎家書東西的。
趙盛父子沒留心,竟是給婁家人鉆了空子。
要說這婁家人算計外人沒本事,算計自家人倒是心眼挺多。
觀察了幾天,發現隔壁面鋪一個伙計,對婁得月似有那么點意思,他們還合計了一番。
才讓婁大娘帶著小兒子上前哭鬧裝可憐,婁爹躲在人后煽風點火,就是要故意當眾揭穿婁得月的瘡疤,讓她不好嫁人,只好一心依靠娘家,掙下錢來給他們用。
這些小伎倆,旁人看不明白,老張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他在王府之中,再怎樣粗漢,也不知見識過多少魑魅魍魎。一眼識破婁家人詭計,才越發憤怒的打抱不平。
一個姑娘家,經歷了那樣的奇恥大辱,好不容易才在個新地方,重新開始。但婁家爹娘卻這樣狠心,是要絕她生路啊!
這會子,看有人出頭,婁爹在人后躲不住了,站出來叫嚷。
“你是哪來的野漢子,來管我家的閑事?莫不是你哄得我家女兒,不聽爹娘的話么?”
他原指望把老張氣跑,不敢多管閑事。可老張人到中年,早已練成一身的滾刀肉,當下冷哼。
“是又怎樣?就你們這對臭不要臉的爹娘,說出的話,才聽不得!你們要鬧是不是?報官哪,讓人都瞧瞧,你們這爹娘干了怎樣爛的惡心事!”
要說婁家人撒潑,也不過是鄉下人的伎倆,遇到真正狠角色,他們也怕了。
此時,婁得月拿著一把不知誰遞來的菜刀,沖到了爹娘面前。
“當日在官府,你們已經把我作價銀子賣了,如今還好意思來要錢?呵,我告訴你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婁爹嚇得不住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婁得月拉著他手,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架,“來呀,往我脖子上砍呀。我這個不孝的女兒,死都不會給你們一文錢!你們早些砍死了我,就當我還了你們的債。來呀!”
婁爹不敢,只能嘴硬的罵上幾句。
“你這丫頭良心壞了!肯定是跟野男人學的,你不孝爹娘,你遲早天打雷劈!”
“你站住!”老張一聲吼,氣得面龐發黑。
婁家三口人,卻集體轉身跑了。
“算了。”美娘只能這么勸。
跟這些不講道理的人,根本沒道理可講。
在他們眼里,只要你投了他們的胎,一輩子都欠他們的。
婁得月此時,才渾身發軟的松了手,菜刀也咣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卻毫無察覺的看向一旁,那被家里人硬拉著,躲在店中的男孩。
美娘知道,小伙子姓金,是隔壁面鋪的少東家,對婁得月很有那么幾分意思。
可再如何,也只能是曾經了。
既然沒有在人家最需要的時候站出來,那就不再需要了。
她轉頭,婁得月果然狠狠抹了把臉,揀起菜刀,頭也不回的回了餛飩鋪。
張嘴就跟玉蘭,顫聲說,“玉蘭姐,我想好了,我回去渡口村,開分店吧。”
畢竟今兒鬧了這么一場,回頭肯定有人說閑話。她不想連累玉蘭的鋪子,也不想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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