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姑走了進來,“我知道你們有權帶我的徒兒去公堂,但老身恰好也有個官身,論理可以與人擔保。除非你們有確鑿的證據,否則大概是帶不走她的。”
陳志儒雅的面孔,現出幾分猙獰,“你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秋大姑冷笑,“我叫你一聲先生是客氣,論理我是官,你不過區區一個秀才,在我跟前充什么象?”
陳志此生最大瘡疤,就是只中了個秀才功名。
這些年來,他幕后知府當慣了,早習慣高人一等,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當下面色鐵青,“好好好,那你這官身,就等著親眼看你的徒弟,是怎樣在我這秀才手中,生不如死。要說,以令徒的姿色,去到天香閣,定會芳名遠播!”
“你無恥!”秋大姑氣得不輕。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欺辱一個小姑娘,簡直是喪心病狂!
可陳志只為了求一時之快,什么道德底線都不要了,惡狠狠一招手,“把人拿下!”
“我看你們誰敢?”焦侍衛顧不得隱藏形跡,站了出來,手持王府令牌,“姓陳的,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們漢王殿下過不去么?”
陳志眼神一瞇,隨即若無其事,“這里是江州,可不是湖州。難道漢王殿下敢干涉別州政務?那倒可以到朝堂上,好好說道說道了。”
“你!”焦侍衛習武之人,不擅言詞,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陳志越發得意,甚至出言譏諷,“再說如今漢王殿下,恐怕自身難保。就是想跟他過不去,也找不著人哪!”
眼看他竟有詛咒主子短命之意,焦侍衛氣得不輕,提起老拳,就要打人!
但有人,比他動作更快。
美娘抓著桌上的蓮子茶壺,兜頭就往陳志臉上砸去。
咣當。
茶壺落地,碎了。
而陳志眉骨上,也蜿蜒流下一道殷紅血痕。
小姑娘狠出一口惡氣,痛快拍了拍手,“來呀,抓我呀!”
要你欺負我師弟,要你欺負我師父。
就是要被抓進大牢,也先出一口惡氣再說!
而她話音未落,焦侍衛收拳出腿,一膝蓋就把陳志頂得彎腰,“現在知道錯了,知道道歉了么?”
再一手肘打到背上,直打得人吐血,撲通跪在地上,“光下跪沒用,得磕頭才行!”
焦侍衛不擅與人爭辯,心里卻是明白。
這會子故意揍了陳志,就是想替美娘把事情擔下。反正他是漢王府的人,若陳志敢還手,或讓人打了他,那這事情就有得鬧了。
陳志沒想到他們居然完全不理君子動口不動手,瞬間吃了大虧。
這會子五體投地給人踩在地上,眼前嘴里全是血腥味,整個人都快瘋了!
“殺,殺了他們…”
“大爺,大爺不好了!”
“好消息啊,好消息!”
江州府衙的人,和白龍觀的道長,幾乎同時趕到。
只不過一個驚慌失措,一個紅光滿面!
一個報喪,一個報喜!
“圣旨,圣旨來了!”
“皇上暫停了咱家老爺的職務,要查柳娘子的案子。還派了欽差,不日前來江州!”
“漢王殿下沒事了!皇上讓他暫時留在代州調養,咱們真人和上官先生都得了皇上賞賜,好些師伯師叔也得了官職呢!”
“咱家宮中的娘娘,被皇上貶了位份,連雙生子,也交給旁人撫養了!”
“美娘,你二叔這回可也立功了。我看那官府抄來的邸報,說皇上給他們這些人都授了功名。你二叔如今也算是秀才出身,還掙了個將仕郎。雖是虛職,正經是個從九品,算是有官身了呢!”
陳志一口一口的吐著血,又驚又怒。
美娘一串一串的掉著淚,全是歡喜!
“真的么?真的么!”
焦侍衛咧開大嘴,總算是笑踏實了,聲若洪鐘,“我就知道,殿下定會平安無事!嘿,看著林姑娘送去的泡菜,哪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什么泡菜?
被美娘笑中帶淚的晶亮烏眸一看,焦侍衛立即心虛的掩嘴。
然后,然后他就沒出息的跑了呀。
“這事我不知道,全楊公公干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美娘沒空追究,她,她要趕緊寫家書回定州,報喜。
這是大喜呀!
林俊仁想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都沒干成的事,不想給他弟弟干成了。
老林家這是祖墳冒青煙,要出個當官的啦。
就算這輩子都只有一個九品芝麻官,也實實在在是個官呀!
不怕私心說一句,
得知二叔有了官身,可是比師弟康復,更讓美娘開心。
咳咳,畢竟有鬼精鬼精的上官先生在,還有醫術高明的長春真人,美娘可一直不覺得師弟會出事呢。
如今師弟安好,美娘也不追究是誰假冒她名義,給師弟送溫暖,兼告狀的事了。
能用這種光明正大的方式,解決江州知府堂兄弟倆,美娘覺得挺好的。
柳娘子雖跟她有過舊怨,到底是一條人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實在令人齒冷。
譚大人后來找她來作證時,知美娘這么想,很是動容。
小姑娘心中有底線。
分得清大是大非,不以個人好惡,就輕易定人生死。這樣的品性,實屬難得。
回頭他還拿她當榜樣,教育兒女了。
陳知府一倒,他就官復原職了。依舊執掌刑律,查這個命案。
其實證據都是現成的。
這世上本無天衣無縫的事,只要作了,總會留下證據。
殷小青其實就嫁到離蕪城不遠,一個鄉下土財主家做妾了,讓衙役去錄個口供就是。
只那土財主家境沒那么富裕,人又省儉,家中可沒有奴仆。娶個妾室回來,主要是為了伺候他和他正妻。雖不用下地,卻也是一天到晚都要干家務活的。可為了保住小命,殷小青哪還敢挑剔?
殺人的龜公也找到了,這些都是鐵證如山。
但譚迎春橫眼看他爹,“爹您既早做了打算,怎不給家里透個口風?那時聽到您被停職,好歹沒把女兒嚇死!眼淚都掉了一缸。”
她的新婚夫婿,小胖子俞憲笑道,“這倒是真的,當時一聽說家里出了事,阿迎就慌了神,生怕連累我,都哭著叫我寫休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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