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
蒙蒙細雨將整個東京籠罩的仿佛起了一場大霧。
因為天氣的原因,車子只能緩緩行駛,甚至坐在車子里的王琛還不時能夠聽到馬路兩邊傳來談論靜嘉堂文庫失竊的話題,不過這一切和他沒關系,目的已經達成,股票不出意外也能夠大賺,輕松兩天吧。
車子里。
王琛和梅姐坐在后排。
兩人閑聊著,忽然,梅姐問道:“剛才你和我說到波多老師,你很喜歡日本姑娘嗎?”
王琛本能地想要正常回答,可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么變成了油嘴滑舌,“咳咳,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梅姐疑惑道:“為什么不好回答?”
王琛一本正經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說說呢。”梅姐來了興趣。
王琛嘿嘿笑了一聲,道:“有一個女的問她男朋友‘你喜歡日本姑娘嗎’,男的說不喜歡,然后女的就給了男的一巴掌。”
梅姐沒反應過來,有些不解,“我覺得男的回答沒問題…”沒說完,她驀然醒悟,臉頰頓時微微一紅,啐道:“你呀你呀,一天到晚滿腦子裝的啥哦。”
王琛眨眼道:“沒裝啥呀,那女的是日本姑娘,男朋友說不喜歡,她當然得生氣,您想哪里去了?”
梅姐:“…”
原本王琛只是聽到耳熟的話開個玩笑,沒想到梅姐一點都沒有生氣,他心中一喜,難道就像哥們兒想的那樣,有戲?
剛想趁熱打鐵再撩撥兩句,手機鈴聲響了。
不過不是自己,而是梅姐的電話,她拿起手機接通嗯嗯啊啊說了幾句,然后露出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的表情。
剛開始王琛還以為美術俱樂部那邊打來的電話,一看這表情,似乎不像。
于是,等到掛了電話,他好奇問道:“姐,怎么了?”
梅姐一臉無語道:“我養的一只二哈把我爸一份重要文件啃了,他找我告狀,說遲早把二哈宰了。”
“嗨,你爸這有點小家子氣了,我們人類作為高智商生物,何必和低級動物計較,怎么說也是一條生命。”王琛道。
梅姐點頭贊同道:“就是。”
誰知王琛又補充了一句,“阿彌陀佛,多放生姜少放鹽,老衲不能吃太咸。”
聞言,梅姐險些一頭栽倒在車里。
“去去去,沒個正經。”
“嘿嘿,這不是逗您開心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琛總感覺自己和梅姐越來越親密了,剛開始認識的時候都是公事公辦,如今都能夠開各種玩笑了,他心里美滋滋的。
兩人在車里說笑了一陣。
距離美術俱樂部不遠的時候,梅姐忽然收起了說笑的表情,一臉認真道:“小琛,我之前和你說過日笨古董商的行為處事,他們不希望私人藏家或者外人插入進來,尤其是外籍人士,記得吧?”
“記得。”王琛嗯了聲,“怎么?”
梅姐道:“所以這次我們參加的拍賣會,可能會有部分排華的日笨人,到時說話不怎么好聽,或者處事不漂亮,你千萬別發作,權當二哈在叫就行了,明白嗎?”
這個道理王琛當然懂,這里是東京,又不是國內,俗話說過江猛龍還不壓地頭蛇呢,自己沒必要因為人家日笨人冷落或者怎么惹麻煩,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九點多鐘。
美術俱樂部。
從車子里下來,剛到門口的時候,王琛和梅姐就碰到了主辦方的人,態度非常客氣,根本沒有像梅姐說的那樣冷言冷語或者冷落他們。
主辦方的這名四十來歲矮瘦男子領著他們往里走。
進了俱樂部里面。
王琛看見兩邊展覽著很多藝術作品,根據梅姐的介紹,不少都是高仿近代名家的畫作,正品藏品一件都沒有。
路過前臺的時候,王琛本能地腳步停頓了下,畢竟參加拍賣會,或多或少要走一些程序吧?
誰知男子直接帶著他們往電梯走。
王琛納悶地對梅姐道:“咱們不要領拍賣牌什么嗎?”
梅姐笑盈盈道:“不是正規拍賣,不用領拍賣牌,就是待會喊價也是自主喊價,和你說過的,這是私人主辦。”
那就是黑市拍賣了。
原來國外也有類似的呀。
他們率先進了二層的展覽廳,上午的時候會在這里開一個藏品交流會,下午才正式拍賣。
展覽廳里。
主辦方的人把他們帶到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王琛跟在梅姐后頭四處閑逛,看到了不少日笨比較珍貴的藏品,比如說已故的風景畫家大師東山魁夷的《白樺林》,雕塑大師先崎榮神作大日如來銅像等等。
哪怕是對藝術不太懂的王琛,在看到這些精湛的藝術品時,都忍不住驚嘆造詣之高。
兩人邊欣賞邊聊著來到了一副書法面前。
梅姐指著上面道:“這幅《嚴風》書法是日笨近代書法大師青山杉雨手筆,一直珍藏在東京國立博物館,今天被主辦方借了過來,咱們可得好好欣賞一下。”
望著歪歪曲曲兩個毛筆字,上面都不知道寫的什么,王琛狂暈道:“這也叫書法啊?我怎么感覺像是鬼畫符?”
話剛說完,旁邊冒出來一個很不客氣的青年男子聲音,說的是普通話,“你懂什么!?這叫書法,日笨頂尖書法大師青山杉雨的作品。”
聽見聲音,王琛有些不悅地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長相頗為英俊的二十七八歲男子,正點頭哈腰對著一胖墩墩像日笨精瘦老者用日語說著什么。
日笨老者卻笑著擺擺手,然后還跟該青年男子說了幾句什么。
青年男子顯得有點焦急,似乎在解釋什么。
最后日笨老者臉沉了下來,好像訓斥了一句。
青年男子無奈,只好恨恨地看了一眼王琛,然后說了句,“對不起,剛才我語氣太沖了。”
什么玩意。
哥們兒說話你插什么嘴?
王琛權當沒聽見,理都沒理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自討沒趣,跟在日笨老者后頭走了。
等到人一走,梅姐就皺著眉頭道:“都二十一世紀了,怎么還有這種二腿子存在?”
“他們剛才說什么了?”王琛詢問道。
梅姐把聽到的說了一遍,“那家伙好像是我們中國人,充當二腿子,他剛才告訴日笨老者,說你侮辱日笨文化,還邀功說訓斥了你,不過那個日笨老者好像不相信他的話,讓他給你道歉,二腿子不樂意,最后被罵了才心不甘情不愿道歉。”
太過分了啊。
尼瑪,哥們兒不懂欣賞說青山杉雨這幅《嚴風》像鬼畫符,那也是戲言,這二腿子就跳出來訓斥我?
這就算了。
還向日笨人告狀想邀功?
人家日笨人根本沒有聽懂,挑撥離間?有這樣的人嗎?
王琛心中有些冒火,他知道總有一些人覺得國外的月亮是圓的,喜歡捧外國人臭腳,就比如說有些女的,放著國內很多好男人不要,碰到一個來中國混吃混喝的老黑就哭著喊著撲上去,這就算了,畢竟個人喜好,但剛才的二腿子太過分了啊,好歹咱們是同胞,有必要老鄉見老鄉背后捅一刀嗎?
得虧人家日笨老者沒相信。
不然鬧騰起來,說不定會攪黃梅姐花大代價獲得的參加拍賣機會,什么人吶。
王琛沒說什么,把那個二腿子記在了心里,別讓哥們兒在中國碰到,不然狗腿都打斷!
用過午餐。
要進入拍賣環節了。
王琛和梅姐來到三樓的拍賣廳。
地方挺寬敞,不過位置并不是太多,大概只有十來排椅子,預計能坐一百來號人吧。
不多時,陸陸續續有很多人走了進來,男女老少都有,有些身穿西裝,有些比較休閑,還有不少女人穿得很隆重,仿佛這不是一場拍賣會,而是一場盛典。
王琛和梅姐在登記過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第三排靠走道。
聽說話的聲音,絕大多數都是日笨人,另外還有一些金發碧眼的老外,也不知道哪個國家的,當然,王琛也看見了二腿子和那個日笨老者,正巧在他們前排坐著。
等人到齊,又等了十幾分鐘。
一名三十來歲的瘦高拍賣師上了主席臺,或許是考慮到在場有老外,他先后用日語和英語說了兩遍,日語王琛沒聽懂,英語大致明白什么意思,這名拍賣師道:“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很榮幸能主持德川先生召開的這次私人拍賣會,我是擁有國家資質的拍賣師松本三郎,當然,今天是私人拍賣會,不用那么正式,呵呵。”他閑扯了幾句。
不多時,第一件藏品在大屏幕上出現了。
拍賣師介紹道:“這是一件來自中國清朝乾隆年間御制的十四弦古箏,通體用桐木金漆,四邊繪金夔龍,梁及尾邊用紫檀,弦孔用象牙為飾,雖然不如湘江秋碧琴來的珍貴,但是這把頭等十六號月露知音琴是提供者一四年從中國京城保利秋拍所獲,當時成交價三千三百一十二萬rb,乃是絕世珍品,非常具有收藏價值,如今四五年過去,價值倍增,起拍價兩億日元,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五百萬日元,好,現在開始競價。”
拍賣會第一件藏品,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就像選秀節目一樣,第一個登臺的或多或少有些絕活,總要調動氣氛嘛。
王琛知道拍賣師所言應該是真的,這把古箏確確實實是乾隆御制的宮廷古箏,價值幾千萬rb再正常不過了。
比如說同樣是乾隆宮廷御制的古箏湘江秋碧琴,據說拍出了近四千八百萬的高價,自然,這把月露知音琴起拍價兩億日元并不算昂貴,很合理。
梅姐小聲道:“這把琴很珍貴,當初我也參加了京城保利秋拍,當時覺得三千多萬貴了,現在想想挺后悔,這把古箏現在的實際價值應該在四千五百萬左右,超過就不值得了。”
四千五百萬rb差不多相當于兩億七千萬日元,王琛暗暗咋舌,一把古箏啊,竟然值四千五百萬?
“這回我不會錯過它了。”梅姐捏緊粉拳,目光中透露出無盡的喜愛,“一定要把它拍下來。”說著,她就舉牌了。
拍賣師道:“6號兩億零五百萬。”
剛說完,一名五十多歲的日笨婦女舉牌了。
沒吭聲代表默認加價五百萬日元,拍賣師又喊了一遍。
隨后競價還挺激烈。
“兩億一千五百萬…還有沒有競價者…兩億二千五百萬…”
短短幾分鐘時間,已經競價了十幾輪。
價格也攀升到了兩億五千萬,距離月露知音琴的實際價值已經相去不遠了。
梅姐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舉牌,把價格拉上去不少,“兩億七千萬。”
一下子拉高了兩千萬日元。
任誰都看得出來梅姐志在必得。
而且已經非常接近實際價值,除非特別喜愛,一般人應該都不會再競價。
果然,當梅姐喊出這個價格的時候,其他人都朝著她看看,投來善意的笑容。
拍賣師停頓了一會,小半響,看見沒有人競價,才緩緩道:“兩億七千萬第一次。”
無人舉牌。
“還有人競價嗎?”
“兩億七千萬第二次。”
還是沒有人競價。
王琛覺得穩了,朝著梅姐笑道:“姐,恭喜你拍下心儀的東西。”
梅姐也顯得很高興,第一次像小女孩那樣眉飛色舞道:“等回到國內,我拿這古箏彈曲子你聽聽。”
王琛喲道:“你還會彈古箏呢?”
梅姐微笑道:“還行,彈得一般。”
此時,又傳來了拍賣師的聲音,“兩億七千萬第三…”
突然,坐在前面的二腿子舉牌了!
“二十七號。”拍賣師連忙止住,一臉喜色看過去。
二腿子咂咂嘴道:“兩億八千萬。”
梅姐微微蹙眉,只好舉牌再喊價,“兩億八千五百萬。”
二腿子又一次舉牌,“兩億九千萬。”
已經超出實際價值不少了啊。
只是人家正常競價,愿意花大價錢買古箏誰都說不出話來。
王琛同樣不會因為之前對二腿子有成見,覺得對方這次競價有什么問題。
梅姐猶豫了一番,咬咬牙舉牌,“兩億九千五百萬。”
王琛看的分明,二腿子扭頭看了一眼,露出來一個奇怪的笑容,隨后沒再競價了。
拍賣師連著喊了三次,這回沒人加價了,他笑吟吟道:“恭喜三十六號女士以兩億九千五百萬的價格拍下月露知音琴。”
梅姐松了一口氣。
王琛同樣替梅姐高興了一下,雖然多花了一點錢拍下來,可是梅姐能拍下就好。
此時,前面傳來二腿子和日笨老者小聲聊天的聲音。
因為離得比較近,王琛能聽得到他們說話,但是不懂日語,不明白內容。
聊了沒幾句。
可能第二場拍賣要開始了,所以二腿子和日笨老者結束了聊天。
王琛側頭說點什么,忽然看見梅姐臉色鐵青,他一怔,“姐,你怎么了?”
梅姐瞇著眼睛,可能考慮到某些因素,湊到王琛耳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這二腿子故意的。”
王琛啊了一聲,同樣壓低聲音道:“故意的?”
“嗯。”梅姐有些不爽地點點頭,解釋道:“可能他以為我們聽不懂日語,剛才他和那個日笨老者說,故意抬高價格讓我多出錢,日笨老者又訓斥了他幾句,還說二腿子壓根拿不出這么多錢,要是我剛才不競價二腿子怎么辦,二腿子卻說咱們和他有過節,按照咱們中國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態,一定會繼續競價,后來這日笨老者又低聲訓斥了幾句,表示讓其不要做這種事。”
麻痹啊。
這二腿子腦殼有問題吧。
之前主動挑撥離間就算了,現在還把咱們當成假想敵故意抬高價格?
王琛真的生氣了,要不是這里是異國他鄉,他都想發作狠揍一頓二腿子了,草,別給哥們兒找到機會,不然讓這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想好了,要是二腿子聽日笨老者的話,待會不競價了,那么找機會再報仇,可要是二腿子還像剛才那樣故意抬高價格,那不好意思,哥們兒會讓你后悔的哭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