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玄山住了數年,歸茯苓豈能不知道夏云汐與石小樂的關系。老實說,她是有些疑惑的。
即便沒有今日的事,麒麟也是風靡天下的人物,尤其在年輕一輩中,更是僅有的幾位不可取代,不可褻瀆的超級偶像之一。
傾國傾城的長相,飄逸優雅的氣質,驚才絕艷的天賦,恬淡高華的作風,又親手創立了九玄山,可以說,麒麟身上具備一切吸引人的東西。
在歸茯苓所認識的世家女子,宗門朋友的口中,她更清楚,麒麟在江湖女子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只要他愿意,勾一勾手就能有一大把出色的女子愿意追隨他。
夏云汐美則美矣,但也沒到禍國殃民的地步,天資和實力也屬平常,但就是這樣一個在歸茯苓看來平凡無奇的女子,卻是麒麟唯一承認過的伴侶,實在令她費解。
直到看見夏云汐靜靜站在人群中,雙目微微含淚,往日大方熱情的笑容,也變得內斂含蓄時,歸茯苓才有些品出了味道。
或許以石小樂的性格,并不會過分在意女子有多優秀,再優秀也優秀不過他自己,能打動他的,唯有真心耳。
但從另一方面講,這是否也代表著一種無情?
歸茯苓越想心越亂,直到聽到一陣咳嗽聲,她抬起頭,迎上了大哥歸南雁怪異的目光,頓時腦子微白,慌忙做出了鎮定的姿態。
大莊主回山,這一天,整個九玄山都沉浸在無邊的歡樂和暢快之中。
強敵被誅,本就是一件值得大肆慶賀的事,而強敵被大莊主一人所誅,更是令所有人的興奮度,往上跳了三個大臺階。
有這樣一位絕世高手坐鎮,他們還擔心什么?
“無可取代。”
九玄山還是那個九玄山,但人的精氣神卻完全不一樣了,曲無煙察覺到這一幕,也只能感嘆石小樂的個人魅力。
有時候就連她都覺得,石小樂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尊在人間歷練的神,從不見慌亂,永遠胸有成竹,好像沒有任何東西難得住他。
在旁人看來無法想象的事,一到了他身上,過后居然會給人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真是魔障!
“璀璨大時代中,前朝后世的人杰,隱伏山川的奇士,游離紅塵的至尊,任何高手,任何恐怖人物,傳言都將一一露底,競逐天下潮流之中,不知他將走到哪一步。”
如果是之前,曲無煙頂多認為,石小樂能在年輕一輩中爭雄,與個別絕世天驕齊耀武林星空。但是現在她不這么看了,石小樂的終點,顯然不止于此,或許沒有人能預料他的最終成就。
大戰結束的當晚,圍在九玄山四周的無數江湖高手,當即就分成了一波波,朝著飛馬王朝的天南地北涌去。
官道上,揚塵四起,馬蹄聲不絕于耳,沿途的茶樓酒肆,隨處都能見到行路匆匆的江湖客,一個個風塵仆仆,卻毫不停留。
發生的事情太大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通知給所在門派。
尤其是玄武州的本土勢力高手們,更是急得額頭冒汗,披星戴月,不分日夜地趕路,生怕晚了一刻就會耽誤大事。
在這種緊張壓抑的氣氛中,一些門派內,竟出現了高手逃逸的現象。尤其是大型門派,逃走的高手尤其多。
所謂殺雞儆猴,在玄武州大部分勢力都開罪九玄山的情況下,麒麟當然不可能血洗玄武州,但萬一來了興致,挑幾個勢力滅門也是很可能的。這種時候,越是大勢力,越是危險,因為很有標志性。
對此,趕路的領頭人們俱是無言以對,他們甚至找不到辦法阻止這一切,也沒法阻止。畢竟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想逃走算了。
那些逃走的人,難免露出口風,加上地域遠近不同,于是乎,在九玄山之戰僅僅發生了一天之后,關于此戰的消息,就開始瘋狂傳播。
江湖轟動!
任何聽說此消息的人,第一反應便是大笑,見旁人表情認真,便出聲詢問打趣,直到第二個人,第三個人說起這事,再聽到四周都在議論,便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情去打聽,再然后,開始懷疑人生…
但總而言之,在沒有確定消息來源之前,根本沒有人敢相信。哪怕在一些地方,傳出某些江湖門派連夜搬遷,解散的消息,也只是令此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直到,新一期的江湖集公開刊登此事,并將前因后果,乃至大戰的細節一一披露,那個時候,所有江湖人才瞠目結舌,勉為其難地接受這個驚破天的消息。
那一期的江湖集,也成為到目前為止,賣得最為火爆的一期!
此為后話不提。
在解決強敵的當夜,朱玲便向石小樂稟報,艾家人前來拜訪。朱玲還特別解釋,艾家乃是大難之前,僅有的幾個支持九玄山的江湖勢力之一。
雖然大舉封山,但通過密道來往,九玄山仍時時刻刻接收著江湖的消息。
石小樂當即接見。
這一談便是一個時辰,沒有人知道麒麟與艾英龍究竟談了什么,只知道等艾英龍返回艾家之后,沒過多久,艾家竟舉族搬遷到了九玄山附近的一處城鎮內,與九玄山只有數十里之隔。
“好狡詐的艾家,借機真正抱住了九玄山的大腿。”
“嘿嘿,人家在最危險的時候都堅定旗幟,這是應得的。不過,別看麒麟現在威風,等幾大頂級勢力回過神來,等待他的將是另一波更恐怖的報復,屆時能不能撐過去還是兩說。艾家這是在賭!”
“我們等著看好戲就行,麒麟蹦跶不了太久的!”
恐懼衍生出怨恨,各大玄武州江湖勢力,不會怪自己當初如何落井下石,清剿吞并九玄山在外的產業,他們只知道,不能讓九玄山順利崛起,心中全都發著最惡毒的詛咒。
大大小小的勢力,做好防御避退措施的同時,全都在觀望,希冀幾大頂級勢力,乃至清魔組織派出更強的高手,除掉麒麟!
這期間,自不乏有人通風報信,推波助瀾等等。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九玄山,此時卻十分平靜。
這是石小樂回山的第一個清晨,明媚的陽光射入窗格,照在床上的兩具糾纏著的人影身上。
小巧的纖足微微拱起,宛如碧月玉弓,豐盈不顯肥胖的白腿半遮半掩在繡被之中,被陽光染上了一層琥鉑般的絢麗金光。
石小樂緩緩起身,沒有打擾尚在睡夢中的佳人。
久別勝新婚,盡管沒有與夏云汐成親,但二人的感情與新婚夫婦無異。一夜魚龍舞后,望著夏云汐嘴邊滿足而歡欣的笑容,石小樂暗自猜測,她又夢到了什么開心的美事呢。
長久在江湖中漂泊,見慣了刀光劍影,這海棠春睡的溫馨一幕,反倒格外讓石小樂留戀,欣賞了好一會兒,他才輕手輕腳地下地,又為夏云汐蓋好被子,這才披上衣衫,走出房去。
洗漱之后,石小樂一步步走向了迎風閣。
此時無伶山莊巨大的廣場上,早已站滿了諸多弟子,最小的不到十歲,最大的不過十四五歲,各有師傅站在他們身前,或是嚴厲指導,或是溫聲提醒。
一張張混著汗漬的小臉上,滿是磅礴斗志,混著助勢的喝聲,令清晨的無伶山莊充滿了盎然蓬勃的生氣。
這些弟子,大抵是山莊內的普通弟子,清晨先進行集體合練,最后由各自師傅帶領。蓋因為這個年紀,還是打基礎的時期,必須嚴格鍛煉。
超過十五歲的普通弟子,則比較自由,只要滿足條件,便能翻閱山莊內的武學秘籍,自行修煉。
至于那些年幼的精英弟子,由于數量更少,起步更早,會有所偏重,一般都選擇后山,或者更幽靜開闊的地方修煉。
當然,即便是普通弟子,資質也比江湖中一流勢力的核心弟子還要出色。至于精英弟子,他們的目標是頂級勢力的精英弟子。
從一開始,石小樂就明確定下了九玄山發展的方針,初期貴精不貴多,寧缺毋濫。
這批弟子,將來會成為九玄山最堅實的后備力量和棟梁,承載起九玄山的繁榮大計。尤其幾次危機過后,他們的忠誠度歷經一次次考驗,毋庸置疑。
等到日后,十大山莊的精英力量全部搭建完成,再擴充人手,發展外門勢力不遲。不過到了那時候,展現在江湖人眼前的,將是一頭史無前例的龐然大物,每個人都將為之顫栗!
“快看,是大莊主哎!”
“什么,在哪里,快指給我看看!”
“啊,大莊主,我看到大莊主了…”
盡管石小樂很小心從旁經過,但還是被眼尖的個別弟子發現了,一時間,整個廣場都鬧騰起來,差點失去控制。
這些普通弟子,正是愛玩天真的年紀,見到心目中最大的超級偶像經過,哪里還能冷靜,即便師傅嚴加呵斥都攔不住。
那些師傅們只是苦笑,因為他們的呵斥聲,全部淹沒在了尖叫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