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光痕或長或短，或深或淺，但隨著石小樂睜開眼睛，仿佛漫天的棉花絮，倏然縮回他體內。
無聲無息中，地面上多出了無數道交錯的劃痕，內布劍氣，而且不是往外噴薄，分明如輕風般來回流動。
如果沒有外力破壞，這些劍氣會長久停留，他日若有龍關境，乃至低階陸地神仙走入這里，悟性足夠的話，說不定能從中悟出風之劍道的精髓。
石小樂內視自身，風之劍道如愿達到八成初期后，劍尖也顯現出了部分鋒芒，連帶著青色小劍都透著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
手掌攤開，石小樂輕輕一彈，劍氣眨眼間飛出了不知多遠。
在他所能探查的七千五百米范圍內，這一縷劍氣的威力幾乎沒有損耗，這代表劍道之力極度凝縮，某種程度上，已然勝過了頂級武道！
沒錯，在吸收了劍王谷的劍道精華，又融合了八具虛元境武帝的武道之力精髓后，風之劍道的本質大為提升，達到了半至尊武道級別。
當然，這應該是真正的極限了，后面很難再提升。
每一種武道都有極限，超越極限，迎來的必是武道崩潰，從今往后，石小樂所能做的，便是不斷提高風之劍道的境界，直至升無可升。
“論潛力，還是生死武道強大得多，不過沒關系，至少相當長時間內，風之劍道都夠用了。”
大部分虛元境武帝，領悟的也不過是頂級武道，只有極少數是半至尊武道。至于至尊武道，已知的只有武帝和幽靈馬車之主等寥寥幾人。
站起身，石小樂灑然一笑，雙腳不動，人卻射出了數萬米，徑直站到了幽厲王面前。
“什么，又是你？”
幽厲王眼珠子一瞪，剛才他只覺得眼前一花，石小樂就出現了，速度快得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某種不安涌上心頭，幽厲王直接催動了全身功力，拍出一記無難幽魔掌，自身飛速后退，同時不忘傳訊九虛鬼王和森羅王。
右手握劍柄，五指稍稍用力，石小樂拔劍的速度并不快，但劍未拔出，劍氣已切開了掌影，一道宏大的劍芒橫切而至。等到了近前，幽厲王才有所察覺，連忙全力抵抗，制造出一道黑色光罩。
黑色光罩碎開，石小樂的劍已然出鞘，劍尖在幽厲王的眼中無限放大。面對這一劍，他連思維都停止了運轉，身體想要閃避，但每一塊肌肉都陷入了凝滯中，連力氣都提不起來。
“不，是這一劍的速度太快，超越了我的身體反應力。”
血花如噴泉濺開。
幽厲王看著腹部的破洞，駭然尖叫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方才石小樂的動作之所以慢，只不過是他留在原地的殘影，真正的他，出招瞬間已鎖定了自己。
“八成初期的風之劍道？”
率先趕到的森羅王大吃一驚。
他吃驚于石小樂的提升速度，更吃驚于，風之劍道不正常的強大，八成初期的頂級武道，絕對不可能那么強。
“森羅萬道！”
眼見幽厲王遭受重創，森羅王渾身發毛，想也不想地抽身倒退，雙臂肌肉鼓脹，狠狠朝前連劈三刀。
這三刀像是有自主意識般，第一刀衍生六種變化，第二刀在第一刀的基礎上，衍生出三十六種變化，到了第三刀，達到了一百零八種，合共一百五十刀，從天上地下劈向石小樂，如同掙不開的刀網。
“好險，幸虧我見機快。”
森羅萬道不僅攻擊力強悍，更是防御的妙招，石小樂再強，也不可能直接破掉。森羅王不禁大出一口氣，現在只等九虛鬼王趕到了。
但他的念頭剛剛轉完，就見一道蠻橫不講理的劍芒在刀網中亮起。
石小樂只有一劍，這一劍落在森羅王眼中，有無數種變化，但又好像只是最普通的一劍，嗤啦聲中，刀網崩碎。
聲音剛剛響起，石小樂與森羅王的距離只剩不到一丈，劍氣如尖錐，洞穿了森羅王的護體罡氣。
“不可能！”
森羅王簡直駭得魂不附體，他沒有見過這么強的普通九甲地仙，聽都沒聽過，自己已經極力閃避，卻連閃避都不能。
“小雜種爾敢！”
遠處傳來九虛鬼王的大喝聲，恐怖的氣勁遙遙涌出，過去每次對方出現，石小樂都會逃得遠遠的，森羅王只希望這次也一樣。
但，長劍反而更快，一股痛楚遍布森羅王的全身，緊接著，他的頭顱翻滾在地，至死都是驚愕不信的表情。
為什么不逃了，難道他以為成了普通九甲地仙，就能抗衡極限九甲地仙吧？
抹殺森羅王的同時，石小樂側身一閃，落在了一塊巨石上。
對面，九虛鬼王臉色發黑，既驚且怒，還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濃濃震駭。
他只是稍晚半步，結果幽厲王和森羅王一傷一死，全程不到數息時間，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么？
“是你動的手？”
九虛鬼王問出一個很蠢的問題，但站在他的角度，卻是情不自禁。
“這里還有別人嗎？”
石小樂淡淡道，劍上無血。
如果只是風之劍道提升到八成初期，他自然也能輕松擊殺幽厲王和森羅王，但不會這么輕松。
一切只因風之劍道成為了半至尊武道。八成初期的半至尊武道，抵得上九成初期的頂級武道，配合本身戰力，石小樂不秒殺二人才有鬼。
甚至現在，他很想與九虛鬼王過過招，測測自己的真實戰力。
胸膛猛地起伏，九虛鬼王的心跳都漏了半拍，頭皮更是有些發麻。這還是第一次，他被一個實力不如自己的人震懾住。
石小樂太鎮定了，鎮定得讓九虛鬼王都失去了必勝的信心，面對這樣的人，很難認為他是虛張聲勢。
“得罪了鬼王墟，更驚動了鬼帝大人，你死定了。”
九虛鬼王惡狠狠地笑道。
“鬼帝？我知道了。”
石小樂點點頭。
嘩嘩的風聲忽然響起，劍光卻比風還快，直指向九虛鬼王的咽喉。當雙方相距三丈時，九虛鬼王方才回過神來，渾身冷汗直流，暴喝著連拍大手。
“虛無鬼手！”
一招剛剛發出，劍氣移動到了右側，等到九虛鬼王出手抵御，原本三丈的距離縮小到了兩丈八。這次劍氣從頭頂墜落，轉換間全無痕跡，連九虛鬼王都只能發現一絲端倪。
可這一絲端倪，在這種級別的較量中毫無用處。
“我不如他快，不能落入他的節奏。”
盡管不甘，盡管憋屈，但情勢不容考慮，九虛鬼王急忙后退，雙手交替著連環怒拍，將虛空都拍出了道道皺褶，每一道褶皺，都能輕易滅殺八甲地仙。
一道流星劍光閃耀半空，從褶皺裂縫中鉆入。
“畫地為牢，鬼魔橫行！”
臉上出現了獰笑，九虛鬼王的掌勢忽然一頓，往內收縮，一圈由鬼霧形成的光罩猛然罩住突進的石小樂。光罩內，是一顆顆張嘴撕咬的魔鬼頭顱。
這還不止，只見九虛鬼王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光罩上，令其煥發出一層濃郁的血光，魔鬼頭顱仿佛得到了激化，更為兇狂地沖向石小樂。
“這就是自負的代價。”
這一招，乃是九虛鬼王離開蜃樓山脈后，新創而出的殺招，原本是用來對付惜夫人的，現在卻用在了石小樂身上。
不過這樣更好，畢竟石小樂可比惜夫人恐怖了十倍百倍。在蜃樓山脈，對方還不值得自己出手，現在，差點將自己逼到極限，這種人絕不應該存于世上。
“應該擋不住了吧？”
幽厲王如何看不出這一招的可怕，更佩服九虛鬼王的因勢利導。他就不信，這足以重創大部分極限九甲地仙的殺招，都奈何不了石小樂。
“來得好。”
感受到緊繃的壓力，石小樂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動作卻極其從容，風之劍道融合七十縷心劍之力，盡數化作了輕飄飄的一劍。
一劍出，無數劍影憑空誕生，搖曳生光，分成了方向不同的劍層，忽快忽慢，好似一個不住旋轉的萬花筒。
先是鋸齒摩擦聲，后是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劍影不斷被湮滅，當靠近石小樂時，他的第二記風之洋早已蓄勢待發，反將四周的血光鬼霧擊散。
“殺招連發，我不信！”
九虛鬼王差點磕碎自己的牙齒。
一個人的罡氣得多么渾厚，才能支撐起連發兩記大殺招，不，就算罡氣足夠渾厚，武道也承受不住，這是透支未來的做法，一定是的！
“這，這…”
幽厲王渾身涼颼颼的。他的神魂都快被石小樂沖散了，唯一的念頭就是跑，不管遠處的二人孰強孰弱，自己都必須跑。
“我目前的實力，應該能與大部分極限九甲地仙媲美，但還不如惜夫人之流。”
石小樂對自己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單憑劍道實力，他剛才就已經受傷了，沒有生死武道，根本不可能連發殺招，不過誰規定了只能動用劍道實力？
事實上，石小樂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從未動用過真正的實力。生死武道只挖掘了部分，幻之武道常年蟄伏，惡魔武道還在鬼王廟，可饒是如此，他也幾乎同階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