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各大勢力高手冒著生命危險,不斷深入幻尊洞府的時候,遠在無垠沙疆數千里之外的一處湖泊前,迎來一位氣質灑脫的青衣年輕人。
“水姑娘曾說,任何洞府陵寢的外圍陣法,都有兩大門戶,一為生門,一為死門。無垠沙疆內的洞口,應該是生門。”
只要是陣法行家都知道,生門,是破陣的唯一路徑。
不過水伶俜偏偏反其道而行。她認為,從生門破陣不算本事,唯有從死門進入,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破解,乃至掌握陣法的真正方法。
這種觀點說出去,非要被江湖中的陣法大家笑死不可。
石小樂沒有笑。
根據無垠沙疆的位置,以及水伶俜的方法,他確信這里便是死門,精神力擴散出去,立刻察覺到了湖泊上方微妙的陣法波動。
“共有三處破綻。”
他嘗試以自身精神力破陣,屈指連點,砰砰砰,湖泊表面水浪炸開,被撕裂的陣法,突然變化成了另一重更可怕的陣法,朝著石小樂席卷而來。
他連忙閃身避開,原地被擊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陣法之力并未消散,彈至上空,好像追蹤到了石小樂。
“風雨無情。”
一劍揮出,劍氣剛剛絞碎陣法之力,后續更強勁的力量又撲來。
“不愧是幻尊的手筆。”
搖搖頭,石小樂照著水伶俜的破陣之法,往虛空連點幾下,這次陣法之力突然偃旗息鼓,消散于無形。
以石小樂的精神力,固然能利用破綻,強行破掉此陣,但首先費力不說,其次,石小樂發現陣法十分詭異,擊中一處破綻,又會衍生出更多的變化和破綻,與后續陣法連在了一起,循環往復,幾無止境。
就像一團亂麻,抽出其中一根毛線,就會觸動整個線團,理也理不清。
不自覺的,石小樂更是佩服水伶俜。
對方從未到過幻尊洞府,僅憑書籍記載,便推測出了破陣之法,不管后面管不管用,已稱得上驚世之才!
仔細辨別位置,石小樂一指頭對著湖泊某處點出。
湖泊中心處,突兀地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石小樂縱身而入,不到一息時間,湖泊又重新合攏,恢復了平靜。
湖底。
石小樂身不由己地被一團漩渦籠罩著,被拖入更深處,不時有可怕的陣法之力化作利劍,疾刺而來。
任何人都會下意識運功反抗。
不過石小樂卻沒有。
水伶俜的說法是,這處陣法乃進入幻尊洞府的關鍵,看似兇險十足,但唯有將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安然度過。
渾身緊繃,好多次眼看陣法之力已經觸及皮膚,即將破體而入,也虧得石小樂心性超凡,硬是強忍著沒有出招。
數不清多少次的驚嚇,漩渦終于消失,眼前氤氳一片,石小樂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紅漆銅門之前。
一層濃郁的陣法之力,隔絕了湖底的水。
抬頭望去,紅漆銅門高有三丈,表面是不規則的銅釘,兩旁各有一尊人高的石獅子,看起來與尋常府邸的門口無異。
“死門必有死眼,我需小心。”
水伶俜雖寫出了破陣之法,但要知道,她并未來過幻尊洞府,所以不知道陣法的具象體現,更不知道陣法的布置順序,寫下的只是理論方法。
沒有足夠聰明的頭腦,冷靜的性格,堅定的意志,絕不能將理論與現實結合,并作出最及時的反應。
所以石小樂敬佩水伶俜,孰不知,假如水伶俜知道,他僅憑著自己寫下的東西,就到了幻尊洞府之前,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精神力如無形的觸須,絲絲縷縷地釋放出去,石小樂小心再小心,一點點捕捉著空氣中微弱的波動。
大約半個時辰后,他有了懷疑目標,不過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繼續以精神力捕捉,觀察。
死眼關乎甚大,一旦出錯,將引爆整個陣法,他速度再快也逃不出去,所以不在乎多檢查幾遍。
又過兩個時辰,真正確信無疑后,石小樂再不猶豫,雙腳踏中宮,左手朝正坤位點出,右手稍慢片刻,朝著南離位所在的銅釘擊出。
噗!噗!
細微的破碎聲中,紅漆銅門自動打開,露出了里面的通道。
長長吐出一口氣,又在原地調整片刻,等損耗的精神力重新補充回去,石小樂才不緊不慢地走入。
“再這樣下去,我們帶來的人,只怕要死七成以上。”
被困在第七處陣法之前,海潮門門主,海潮老人略帶后悔地說道。
聞言,艾英龍,俞清賀等人亦是搖頭連連。
這次帶出的人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死一個都能心痛上好半天,結果還沒發現寶物,就成片成片地死。
等真正進入洞府核心,還能剩幾個人?
可若是就此退出,眾人又實在心有不甘。
“還有幾處陣法?”
陸子雄怒吼向前方的陣法長老。
陣法長老們沒有理會他,因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陣法上。
他們是各大超一流勢力的首席陣法宗師,論及陣法造詣,堪稱玄武州前二十,但也被幻尊留下的手段弄得滿頭大汗。
“這里究竟是生門,還是死門?”
“必是生門無疑。唉!生門都如此可怕,真不知死門到底有多驚人,過去老夫還對幻尊有些不服氣,現在才知彼此的差距。”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眾人終于商議出了破陣之法,群雄合力,依言發動攻擊。
轟隆隆…
陣法劇烈激蕩起來,忽然如海嘯狂瀾,彌漫至四面八方。
“不好!”
“快退!”
感應到這股氣息,十幾位頂級尊者反應最快,一下子拉住各自門派的陣法長老,遠遁數百米外。
高等尊者則釋放出體內罡氣,艱難抵抗陣法造成的沖擊。
最糟糕的,還是低級尊者和那些幸存的尊者之下的高手。
前一種人大口吐血,不少當場喪命,后一種則如風中火燭,陣法氣息擴散到哪里,哪里就死掉一片,無人能夠抵擋。
等到氣息過去,現場還剩寥寥近百人,皆是尊者級高手。
“啊,陣法氣息消失了,哈哈哈,我等進入洞府核心之地了。”
還沒來得及悲傷,海潮門一位長老突然癲狂地叫起來。
陸子雄眼睛瞇起,感應到四周的情況,又見身旁的陣法長老激動點頭,連忙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
一襲白衣的絕美女子欲言又止。
“妹妹,緊跟在我身后,所有人都不要落下。”
紫衣女子對著白衣女子,以及身旁的眾女說道。
如果石小樂在這里,一定會認出,紫衣女子,赫然就是春宵地獄獄主,紫湘波。而白衣女子,則是曾擒住他的白雪瑩。
眾人沒有因為興奮而喪失理智。
雖然沿路陣法被破,但越是接近核心,陣法只會越恐怖,亦步亦趨,直到確定前方沒有危險,眾人才一一進入出現的通道。
甫一進入,眼前景象大變,竟成了一片無人的死城。
城內的建筑十分陳舊,是數百年前的樣式,街道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唯一的聲音,大概就是城中的流水聲。
沙漠之下,怎可能出現一座城?
很明顯,這又是幻尊的巨大手筆。
“城中的布置很奇怪,有的地方有陣法,有的地方沒有。哼,能得到什么東西,各憑本事吧。”
一番觀察后,陸子雄冷厲地笑起來,當先飛掠而去。
“諸位,多加保重。”
唐家堡的瘦弱中年一拱手,亦帶著人從一個方向離開。
“希望不要碰到。”
血帝窟的老嫗半睜著眼睛,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冷冽之意。
其余人,同樣各自離去。
死城很大,為了提高尋寶的效率,也盡可能避免廝殺,分開是最好的選擇。至于之后會不會重新碰到,那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
一路驚險,石小樂連闖七關,總算進入了幻尊洞府的核心之地。
呼吸著四周的空氣,石小樂暗道:同樣是洞府,此地的氣魄,比青雪州的天寶遺地大了不知多少,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由于不知道幻尊的具體布置,所以石小樂索性反其道而行,以精神力感知陣法,哪里的陣法最恐怖,便往哪里去。
按照道理,那里的好東西應該是最多的。
一邊感知,一邊趕路,有著神關境層次的洞察力,他速度驚人,很快便有了下手之處。
“靈霧尊者,影尊者,你們敢?”
一處當鋪前,一位天元會的低級尊者怒視著身前的二人。
“有什么不敢的,既然發現了我們,你只有死路一條。”
影尊者嘿嘿冷笑,雖然黑衣破爛,但氣勢卻如同一頭餓狼,擇人而噬。
陣法生門的特點就在于,會根據落點的不同,出現不同的陣法組合,此謂之生。
靈霧尊者與影尊者十分幸運,二人在幻尊洞府的落點處,所對應的陣法組合恰好十分薄弱。加上靈霧尊者的陣法造詣高超,又比眾人提前了一個半月破陣,所以前幾日便來到了這里。
從氣息看,二人都有了不小的長進。
“一陽升天!”
知道無法善了,天元會的低級尊者先下手為強,一拳朝前搗出,而后頭也不回地沖向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