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皆在放聲大笑。
方才易文天三人出現,蕭淺和陳達就有意站位,此時恰好堵住了石小樂的兩大逃生之路,致使他被堵在中間,再難脫身。
“交出無相神功,否則我等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望著甕中之鱉,再無威脅的石小樂,孔大同一聲厲喝,表情猙獰。
“小子,識時務者為俊杰,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一定不想嘗的。”
另一位肥胖老者微微一笑,慈眉善目,卻是數十年前,魔道中最臭名昭著的大魔頭,‘食心鬼’張賀。
此人的變態在于,殺人前喜歡挖出對方的心臟,然后當著被殺者的面一口口咬碎,為了維持對方的生機,甚至還不惜動用一切珍貴藥材。
但凡江湖人認出他,別說實力不如他的,就是那些正道名宿,也會心里發寒,不敢與之對視。
但是張賀發現,石小樂居然很平靜,絲毫沒有一點害怕的覺悟。
“我敢打賭,你們今天殺不了我。”
石小樂手握黃穗古劍,淡淡道。
“嗯?”
包括蕭淺和陳達在內,六大魔道名宿全部愣住,笑意凝滯。
“食心指!”
張賀一指點出,虛實難測的指芒精確地對準了石小樂的胸口,仿佛一柄無形利劍。
石小樂沒有動。
指芒卻在他身前三尺處碎開。
兩道人影飄落,在蕭淺和陳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出現在二人不遠處,驚得二人忙不迭后退。
出現的兩人,同樣的高矮,同樣的長相,扔在人堆里,瞬間就會淹沒,此時卻給了六大魔道名宿空前的壓力。
“你們是誰?”
孔大同沉聲問道。
二人都沒說話,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啞巴。
說話的是石小樂:“兩位前輩,乃是殘目二老的弟子。”
“什么,殘目二老什么時候收的弟子?”
六大魔道名宿齊齊一震,不敢置信。
任憑他們手腳通天,消息靈通,也完全沒聽說過,殘目二老何時收了兩位弟子,只怕整個魔道都不知道。
石小樂看著地上易文天的尸體,低聲一嘆。
他沒有料到,陳達和蕭淺會對易文天動手,出手之快,連二老的兩位弟子都沒反應過來,如之奈何。
“你雖誅殺正道高手無數,但畢竟因我而死,我會為你報仇的。”
喃喃自語,石小樂記住了在場的六人。
“事已至此,諸位,我等已無路可退,一起上吧。”
黑冥老人喊了一句。六人目光游移間,從各個方向沖來,第一時間全力使出了自身的絕學。
空氣被染成了五顏六色,連陽光似乎都被排開。
無窮的力量噴發,還相隔十丈,已令石小樂的胸口有種被壓扁的錯覺。他知道,假如是自己一個人,今日必死無疑,擋不住六大高手的幾招。
砰!砰!
殘目二老的兩位弟子出手了,一人揮掌,一人搗拳,將五顏六色的空間撕出了兩個缺口,氣勁從中流散,震得土包開裂,遠處的大片林木亦是四分五裂,化為木屑。
腳踩風神腿,石小樂從最近的缺口沖出,回首道:“兩位前輩,多多珍重。”
二人沒有說話,普通的身體,如同兩堵移動的城墻,生生攔住了六大魔道名宿的聯手攻擊。
“幽冥神掌!”
黑冥老人氣得臉色鐵青,不顧內力消耗,帶著滅亡氣息的巨掌一道道拍下,如疊山般鎮壓左邊的男子。
左邊男子以內力強行閃避,剛剛站定,一道道影子憑空浮現,一瞬間攻出了三十九招,覆蓋左邊男子的渾身要穴。
這是‘百轉一魔’陳達的絕學,百轉千回。
噗噗噗噗…
左邊男子面色不改,雙手擊出,速度竟也不弱于陳達,分毫無差地擋住了三十九招。
“戮魔天手!”
就在他新力未生之時,一直伺機的蕭淺動了。
蒲扇般的大手抓出,像是截斷了空氣,從陳達還未散去的影子中鉆入,攻向左邊男子暴露出的空門。
蕭淺與陳達二人相處多年,對彼此的招式知根知底,配合無間。
即便是易文天面對二人的聯手,也討不到好處。
咚的一聲!
左邊男子竟以左肩生生承受了這一擊,身體踉蹌后退。幾乎是同一時間,右邊男子亦是被另外三位魔道名宿擊退。
“追!”
黑冥老人和孔大同反應最快,趁著剩下四人纏斗殘目二徒的絕佳時機,飛掠而出,徑直追向石小樂。
從石小樂逃離,到二老追出,說來話長,其實只過了十息時間,順著石小樂留下的氣息,二老不要命地追趕。
他們真的快要瘋了。
好不容易聯合正道,制造出如此大的動靜,眼看就要成功,沒想到還是功敗垂成。
更令他們憂慮的是,連殘目二老的弟子都出現了,證明殘目二老早已洞悉一切。一旦等兩大弟子回去,今日的事情必會泄露,到時在魔道怎么混?
謝曉風畢竟是名義上的魔盟盟主,他們平時不將他放在眼里是一回事,但背叛危害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在素來沒有信義的魔道,也會遭到萬人唾棄。
“必須要得到無相神功,否則我等就虧大了!”
黑冥老人咬牙切齒,連眼角都在抽搐。
“那個謝小狗,竟狡猾至斯,等老夫抓到他,定要將他抽筋扒皮,碎尸萬段!”
孔大同亦在怒罵,胸口不住翻騰。
二人都發了狂,使勁追趕。
“還真是不死心。”
石小樂朝后看了一眼,見遠處的兩個小點始終緊追不舍,也不驚慌,繼續朝前逃去。
不知不覺間,很快就過了一個時辰。
為了避免內力消耗過快,石小樂很早就降低了速度,因此二老與他的距離越來越接近,從之前的三里,變成了一里。
“內力只剩下三成了。”
連續不停地施展輕功,石小樂感到了幾絲疲憊,也幸虧他的修為突破到了靈關境九重,否則只怕已經堅持不住了。
“哈哈哈,這小子越來越慢了,估計內力已經消耗過半。”
黑冥老人和孔大同都興奮起來,他們至少還有六成的內力,從石小樂的狀態看,足夠追上對方了。
現在他們忽然開始感謝殘目二徒,攔住了另外四位魔道名宿。似無相神功這等一流武學,誰愿意和別人分享?
甚至于,黑冥老人和孔大同對彼此都動了心眼,暗自思忖獨吞的可能性。
又過半個時辰,石小樂的內力只剩下一成。
而雙方的距離,只剩下寥寥一百米。
“謝曉風,你終究還是逃不出我二人的手掌心。”
孔大同陰冷大笑,沒有對石小樂出手,因為那樣容易影響追趕速度,得不償失,反正很快就能截住對方。
黑冥老人也在笑,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只剩下半成內力了。”
石小樂的臉色一直很沉著,當看見前方的大峽谷時,突然一陣加速前沖,如風般掠過鏡面湖泊。
“困獸猶斗。”
二老亦全力加速,雖然被石小樂拉開了距離,但是他們相信,這是對方最后的瘋狂,毫無意義。
然而,等前方的大峽谷露出全貌,并傳出呼呼的巨響聲時,二老的表情終于凝固了起來。
黑冥老人看著沖入峽谷中間的石小樂,怒道:“這里該不會是一線峽吧,該死!”
一線峽,大涼州最有名的奇地。由于地勢深長,最中心的峽谷兩側近乎于貼合,僅容一人通過,故名為一線峽。
峽谷中,常年有狂肆颶風刮過,每每卷起湖泊千重浪。別說是人闖入,就算是百丈船舶,也會被吹飛出去,渾然不知所蹤。
二老絕對想不到,這是石小樂的計劃。
他早已查過一線峽的位置,并偷偷做過試驗,計算過從黑魔神宮到一線峽的距離,確信能逃離名宿級高手的追殺!
否則,他又豈會如此魯莽?
一線峽的兩側峽谷,高有數百米,大片陽光被阻擋在外,越是深入越是昏暗,加上凹凸不平的石壁,二老追擊石小樂的難度大增。
“幽冥神掌!”
“五殘腳!”
掌影和腿勁接連沖出,大片巖石碎裂,掉入數百米之下的湖泊中,激起浪花朵朵。但是石小樂總能提前避過。
當前行數百米時,石小樂的內力幾乎耗光,他終于來到了最狹窄的地方,前方一卷黑色颶風刮來,狂暴的吸力,頓時將近乎脫力的石小樂卷入其中。
二老也發了狠,竟主動沖入颶風內。
但是颶風的速度何其之快,幾個卷動,連二老都彼此分開,身不由己地上下偏移,最后被狠狠甩到了一處石壁上,頭暈眼花,差點掉到湖里去。
“混賬!”
黑冥老人一掌拍碎石壁上的巨巖,稍稍回了幾口氣,并不死心,繼續在峽谷內搜尋。
此時的石小樂,卻已進入了湖中,以剛剛恢復了一絲的內力運轉閉氣秘訣,潛入湖水深處。
峽谷內左右交叉,人在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不時有颶風卷過,令湖里都出現了強烈的漩渦。
忍著暈眩和無力,不久后,石小樂從湖中躍出,落在峽谷左側的平地上。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凹巖,坐于其中,開始運功調養。
大約兩個時辰后,功力徹底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