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覺得這屆可有人能夠在俠氣開山鐘上刻字?”
一號裁判宣讀名單的同時,虛懷道長正與老實大師探討一個重要的問題。
老實大師沉吟片刻,道:“論資質和實力,那位石小施主確有資格,只是…”
二人中間的石桌上,攤著一頁紙。假如石小樂在這里,定會大吃一驚,皆因紙上詳細記述了他自出道開始,所經歷的種種事件。
從畫劍派與大長老的糾葛,到金鳳樓與春秋堂的幫派大戰,再到剿滅黑煞幫等等,事無巨細,描繪得一清二楚。
這是各大情報組織剛才送過來的。
“此子并非心術不正,但也失之寬容,比如這里,竟因為黑龍寨的獸行,就將寨中所有人殺得干干凈凈,未免有些心狠手辣。”
老實大師指著紙上記錄的某一事件,白眉緊緊皺起。
少林寺作為佛門正宗,向來崇尚寬容大量,給人以第二次機會,石小樂的很多做法,讓他頗不滿意。
虛懷道長眼眸深邃,淡淡笑道:“年輕人血氣方剛,嫉惡如仇,手段過激一點總是難免的。”
“老衲也希望他能斂去兇性,慈悲待人,否則若是任其發展下去,真教人擔心會誤入歧途。只是眼下,他怕是沒資格在俠氣開山鐘上刻字了。”
老實大師伸手一拂,石桌上的白紙立刻化作一堆碎屑,隨山風飄散。見狀,虛懷道長只得暗嘆一聲。
石小樂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處事問題,錯過了一份難得的榮耀,不過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意。
他從來不是好名之人,做事只求問心無愧,無怨無悔。假如過去的事再讓他經歷一遍,他依然會做出當初的決定。
群英大賽結束后,側峰上的眾人雖熱情不減,但也按照規矩開始有序下山。而主峰上的俊杰們,則被聚集到了一起。
“石少俠,這是青雪聯盟送給你的獎勵。”
一號裁判上下打量著石小樂,最后笑著遞上一塊三寸左右的方形木牌。木牌并不重,正面刻著一個建字。
“建幫令牌?”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石小樂一下子認出了令牌的底細。
過去畫劍派數次想要申請成為正宗門派,所以他聽人說過建幫令牌的樣子。別看令牌很普通,其實是由寶戎閣打造的,每一塊都是獨一無二,有特殊的方法可以驗證,所以無人能夠冒充。
飛馬王朝地域遼闊,門派無數,然而超過七成都是在野門派,不知多少人想要得到一塊建幫令牌而不能。
這是因為,在野門派和擁有建幫令牌的正宗門派,享受到的待遇可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舉個例子,朝廷有著明文規定,在野門派的人數不能超過五千人,持有的占地,兵器等也有著嚴格管控,超過了便是犯法,官府有權處決你。
而正宗門派,所能容納的人數上限是五萬人,占地,兵器等的份額也遠遠超過在野門派,基本能夠自由發展下去。
當然,這倒不是說正宗門派就一定強過在野門派,具體要看各自的發展。不乏有些高手組成在野門派,卻不屑所謂的正宗門派,也有的在野門派暗中偷偷發展,將組織拆分成了許多個。
但無論如何,擁有建幫令牌,總能讓人省很多心事,雖說每年繳的稅會比在野門派高得多。
可以說,得到建幫令牌的這一刻,石小樂便有了開幫立派的資格,而且一建幫就是正宗門派。
許多有野心的俊杰羨慕交加地看著他,目光火熱而隱晦。
石小樂向一號裁判道了聲謝,便將令牌收入囊中。
他暫時沒有建幫的打算,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策馬天涯,何等快活。不過世事無絕對,他也不會傻得排除更多的可能性。
這是另一片氣勢雄偉的山脈,其海拔之高,綿延之遠,勝過青雪州英俠山脈十倍不止。
在山脈的最高點,有一座由黑巖打造而成的殿宇,殿宇中空闊無比,最中心懸掛著一口青銅色的大鐘。
鐺鐺鐺…
這一日,大鐘無聲自響,聲傳百里。
殿宇中的兩位老者倏然睜開眼眸,皆露出了難以言喻的驚駭之色。
“數日之前,俠氣開山鐘頻頻震動,似有預兆,今日又突然發出連綿震響,竟與當年武帝出世時一模一樣。”
左邊蒲團上的老者驚疑不定,又立刻住口不言,一直等到鐘聲停止。
“八十下。”
兩位老者對視一眼,從頭到腳如同過電般發麻。
“九九歸一,帝君出世,此次連震八十,莫非有僅次于帝君的人物將會應運而生。”
左邊老者坐不住了。
右邊老者聞言,搖頭道:“不對,老夫聽這鐘聲,綿而不絕,似有未盡之勢,卻不知因為何故,突然掐斷。”
說話間,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左邊老者道:“師兄無需苦惱,但凡能令天州的俠氣開山鐘發出預兆,必是各方面出眾的人間駿龍,定會在各州鐘上刻字,我等只需從各州反饋上的信息中,甄別查選便可。”
右邊老者終于點了點頭。
這世上少有人知道俠氣開山鐘的來歷,但是負責鎮守的二老卻知,這里的母鐘與飛馬王朝各州的子鐘互有感應,此刻定是某一州有人在子鐘刻字,其氣運通過冥冥傳遞,致使母鐘產生了異常。
只是,為何會突然中斷呢,就好像接收不到某種信息一樣,這在以往歷史中從來沒發生過。
“天州的鐘又響了。”
一片幽深的沼澤地里,凌空盤坐著一位帶著魔鬼面具的黑袍人。無數黑氣從沼澤里冒出,如鎖鏈般纏住了黑袍人的身體。那雙面具下的眼眸正望向東邊,變幻莫測。
“六百年前的硝煙未平,如今正道似又有人杰應運而生,真是好啊。”
黑袍人的聲音透過面具發出,陰森無比。
“哼,那群虛偽的正道人士恐怕已經開始得意了,可惜,主上早已布下了大網,任何冒出的精英,皆是網中之魚。”
沼澤之外,跪著另一位黑衣男子,低著頭看不清容貌,對黑袍男子敬若神明。
“正道多有聰明人,他們未必不會防患于未然,所以你要小心行事,更不得大意露馬腳。”
黑袍男子的話,令黑衣男子心中一跳,連忙端正態度,大聲道:“主上放心,屬下若完不成捕魚計劃,提頭來見。”
等了足足兩天,石小樂等人才被允許下山,這時趕來觀戰的武者基本都散盡了。山腳下,各大門派高手見到自家弟子,立刻一擁而上。
“樂樂。”
“小師弟。”
“師叔祖。”
也有一群人跑向了石小樂,最前方一道紅影首當其沖,人還未至,熟悉而陌生的香風已飄入石小樂的鼻中,緊接著,他被人狠狠抱住了。
“小姨。”
聽到耳邊的喘息聲,石小樂愣了愣,同樣伸手抱住對方。
小姨的身材更加豐滿有致了,雙手觸及背部,隔著紅衣就能感受到肌膚的嫩滑,但是石小樂卻沒有絲毫的旖念,有的只是感動與溫馨。
雙方借著擁抱,無聲傾訴著長久的思念。
“樂樂,這次跟小姨回家好嗎?”
松開手,蘇艷茹咯咯嬌笑,美眸生輝。
兩年不見,昔日只比她高了兩寸的少年,必須要仰頭才能看清,臉上的稚嫩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男子的英氣勃勃。
蘇艷茹心想,若非是這里人多,我非要擰住你的耳朵,將你一路拖回去不可。
“好。”
察覺到小姨眼中的威脅,石小樂不得不‘屈服’。當然,在外闖蕩兩年,他自己也想休息一下了。
蘇艷茹滿意含笑,識趣地退到一邊,得以讓畫劍派,金鳳樓,乃至陽極教和意氣門的人上來說話。
故人相見,自是感嘆良多。
俞放歌如今修煉到了納氣三重境界,而袁秋偉等三大弟子厚積薄發,已經超越了師傅。
至于金鳳樓的藍凝,金無畏和沙縱橫三人,也相繼到了納氣二重,在云三角也算小有名氣。
石小樂驚訝于眾人的進步,卻不知自己在眾人眼里,才是神秘和變態的代名詞。
兩年前離開云三角,連納氣境都沒到,現在卻是納氣七重境界,還成為了青雪州第一年輕高手,真不知道對方這兩年是怎么過來的。
“師叔祖,這次誤了時辰,好在聽到你的好消息,讓我平衡了不少。”
陽極教的陽正笑道,望著石小樂的目光滿是欽佩。其他人亦是七嘴八舌,搶著說話。
“賢侄,你可認得我?”
就在這時,一道豪邁的大笑聲傳入眾人耳畔,就見一位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領著一群人走過來,其中赫然跟著徐念雪和王祖鶯。
“是四大世家中的徐家家主,徐北河。”
上官星以傳音的方式告知石小樂。
“賢侄,昔年你父親曾救過我,這些年徐某抽身無瑕,令你受苦了。”
說話的時候,徐北河滿臉的后悔與愛憐。
他真的很后悔,早知道石小樂擁有如此可怕的潛力,就算當初再怎么累,也非要親自派人將對方接到徐家,當成親生兒子養。
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