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兒如今才六歲!你這個當母親就能狠心罰他大冷天的跪在地上!要不是當初看著你懷孕的,朕都懷疑遠兒是不是你親生的了!為母不慈!你自己好好反省吧,朕的兒子不是讓你隨便折磨的!”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青年男子怒氣沖沖地朝地上跪著的女人說道,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娘娘,這可怎么辦啊?皇上這是要罰您禁足了?”一個眉頭緊鎖的宮女趕緊過來扶起安楠,憂心忡忡地問道。
安楠順著她的力氣站起來,揉了揉跪得生疼的膝蓋,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確實很難受啊。
聽剛剛那個皇帝所說的,似乎這個身體的主人懲罰自己的兒子跪了許久?怪不得皇帝會發火,她一個成年人跪著都又冷又疼,更何況是皮嬌肉嫩的小孩子?
“哎呀,娘娘,你的膝蓋都腫了,奴婢去請御醫過來!”宮女一看安楠的雪白的膝蓋上一片紅腫,便連忙說道。
安楠阻止了她:“別去請御醫了,皇帝才剛禁我的足呢,我轉頭就請御醫,他還不得以為我是用苦肉計啊?你去找點消淤止痛的藥酒給我按按就行了。”
“可是…”宮女看著安楠的膝蓋,有些遲疑,“萬一藥酒不管用,留下后遺癥了怎么辦?娘娘你的身體可是萬金之體,萬萬不能怠慢的…”
安楠搖頭,說:“哪有那么嚴重?只是點小傷而已。”
她突然想起皇帝口中的“遠兒”,便問:“遠、遠兒現在怎么了?可請了御醫?”
宮女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楠,這才低聲回答道:“四皇子被皇上帶到乾清宮里去了,說是等、等娘娘學會如何做一個母親,才把四皇子還回來…”
安楠愣了一下,這是嫌棄原身不會當人母親的意思了?不過既然皇帝接走了,那遠兒的身體就不用她操心了,安楠便放松了。
宮女用藥酒幫安楠揉按了一遍膝蓋,膝蓋之前聚集的那點寒氣很快就被藥酒驅開了,變得熱烘烘暖呼呼起來,舒服多了,安楠便讓宮女退下了。
她躺到床上,便開始接受原身的記憶。
原身是江南一個富商家的女兒,現任皇帝還是皇子時到江南調查過兩江總督貪污腐敗案,當初江南官場大小官員沆瀣一氣,官官相護,皇帝險些喪命在那里,原身的父親有幸救過他一命,于是皇帝為了報恩,就納了他的女兒,也就是原身。
后來皇帝歷經千辛萬苦終于登上了皇位,原身也一舉成為皇妃,揚眉吐氣,遠在江南的安家也因此漸漸發展起來。
原身在宮里過得不好也不壞,生了個兒子,也就是皇帝口中的遠兒,曲威遠。
本來生了皇子,原身即使出身不顯,也能在眾妃嬪中抬起頭來,可惜——皇帝并不缺兒子,目前已經排序的皇子就已經有六個了,所以排行第四的、非嫡非長的曲威遠就沒什么優勢能得到皇帝的重視和寵愛了。
更何況曲威遠資質并不出眾,雖然活潑可愛,但智商只是普通人的水平,既不能過目不忘,也不能舉一反三;長得雖然粉雕玉琢,但皇帝的兒女,哪一個不是金童玉女?所以他的長相在眾兄弟姐妹中并不出彩…
于是這樣“普通”的兒子,并不能讓原主母憑子貴,原主不甘心,想著其他妃嬪都能借助兒女來奪寵?自己為什么就不能呢?
兒子資質不行,讀書比不過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沒關系,不是有個詞語叫“勤能補拙”嗎?
原主便每天都督促著兒子努力上進,除了夫子們在課堂上留的作業,她還給兒子布置了一大堆其他功課,讓四皇子一從御書房下課回來,洗漱吃了些東西,便得埋頭做功課、背書、習字,一直忙碌到戌時末,每天都是如此,可憐他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就被加了那么多重壓…
可惜也許是欲速則不達,又或者壓力太大,四皇子拼了命地學習還是不如其他兄弟,反而因為太累的緣故,學習成績不進反退,原主恨鐵不成鋼,便不停地斥責四皇子沒用、愚蠢,連累得她都不得皇帝待見…
后來斥責也不過癮了,原主甚至用上了體罰,便是罰跪了。
這次也是一樣,四皇子帶回來的功課得了丙上,令原主憤怒不已,于是不顧大冷的天,罰四皇子跪在廊下,但是不巧皇帝居然來了,一進門就看見被罰跪得瑟瑟發抖的四皇子,頓時怒不可遏,狠狠責罵了一頓原主,帶走了四皇子。
安楠眨了眨眼,心想原身真的不是個合格的母親,皇帝罵她為母不慈罵得沒錯,想得到皇帝的寵愛,自己不去努力,卻去逼迫一個六歲的孩子,妄想母以子貴,真是令人鄙夷的做法。
在原世界劇情里,四皇子一直被自己的母妃壓迫著,整個童年都過得很壓抑、痛苦,如果他不能在兄弟中脫穎而出,就會被母妃責罰,包括用指甲掐他、用鞭子抽他、扇他耳光、罰他跪一個晚上…
這樣的虐待幾乎每天都上演,在四皇子眼里,母妃是個惡魔,他怨恨她,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去。
又因為年紀小,他反抗不了,只能默默忍受著,等他終于大了,有力氣反抗了,卻又礙于孝道,只能繼續忍受原主的虐待,包括精神虐待如辱罵和冷暴力、以及肉體上的虐待…這樣的虐待一直到他十八歲,能出宮建府,才算擺脫了。
而在四皇子暗無天日的童年生活里,有一個溫柔和善的女子,成了他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那就是他伴讀蘇溪的母親,當朝重臣蘇之宴的妻子——白素素。
白素素在蘇溪眼中,是天底下最好最溫柔的母親,她對自己的孩子就像對朋友一樣,不會打罵,只會溫溫柔柔地和他講道理,還陪他做游戲、給他做好吃的點心,休沐時還帶著他到處去游玩…
那樣美好又自由的日子是四皇子求而不得的,他羨慕蘇溪有那樣完美的母親,母子之間那樣和睦融洽的相處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憧憬,于是他漸漸地注意上了白素素,希望自己也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