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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九章 莫斯科人在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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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志恒最終還是允諾了,會幫助胡文海對各地的交大和鐵路學院進行游說,幫助新科的網絡工程學院湊起一支擁有足夠工程經驗的師資隊伍,甚至在高考的時候擦邊球式的利用一下鐵路系統的號召力。

  這對于胡文海來說,就已經是相當令人滿意的答復了。不管怎么說,如今的新科學院都還只有一個三本民辦資格,而且連工作都不能完全承諾分配。若非是有胡文海做院長這一層,以胡總的身價和名譽成本,既然肯承擔了這個名位,那多少都不會讓學院的學生們沒個前途的。

  新科學院畢竟不是湖畔大學,招收的都是高考里千軍萬馬殺出來的天之驕子。這年月的大學生,別管是什么學校出來的,有一個算一個那可都是走的精英教育路線,有著比普通人更好的人生軌跡,考上大學那就是結結實實的改變命運的大事。

  若非有胡文海這一層保障在,付志恒是絕對不會允許新科打這些擦邊球的,因為這很可能就會改變幾千、數萬個大學生原本幸福的人生。

  話說回來,胡文海自己也知道,這所學院是在拿這些大學生們的人生去做實驗。他雖然頂著個世界首富的帽子,但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也不敢說自己就不會犯錯。如果呢?萬一呢?也許自己在這件事上就是錯了,大公司也不能保證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成功。

  王安、網景、雅虎…這一個個名字,都在提醒胡文海沒什么企業是一個十年所不能摧毀的。

  哪怕他有重生的優勢,但以如今這個世界改變的速度,十年后還有多少能與他所知道的歷史相同?十年后,他還能保證對公司發展方向選擇上的正確性嗎?他能保證這十年,自己不會膨脹到失去自我、迷失本心嗎?

  “付局應該對我有一些信心,我并不是在用這些學生的人生來開玩笑。”

  站在盛京局調度中心大樓的門外,胡文海伸手向付志恒發出邀請:“如果付局真的不放心,過些日子馬上就是網絡工程學院下學期開學的時候了。您可以過來看看,帶著通號院的專家一起來,看看我們的教學質量——當然,還有我個人的授課質量。”

  胡文海頗有深意的說道:“只要我還擔任這個院長,每學期我都會負責一門課的教學任務。學院的學生出去,說是我是他們的老師,這一點我是永遠都會承認的。”

  “好,那我到時一定親自走一趟。”付志恒正色的點了點頭:“只要有胡總這句話,我想肯定有高校會愿意與你們合作的。”

  “那我就等著付局的好消息了。”

  胡文海與付志恒握下了手,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坐上汽車便揚長而去。

  在網絡工程學院新學期開學之前,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1992年的盛京,冬天的雪還是個不要錢的東西。而在春節前后來一次將整個天地都染白的大雪,更是老天從來都沒讓東北人失望過的豐厚饋贈,至少是在這一年里,大雪還沒有讓盛京人習慣遺憾。

  當鋪天蓋地的雪花飄下,這座熱氣騰騰的城市里到處都是零星響起的爆竹聲,才讓人恍然意識到,這已經是屬于猴年的時間了。

  過去的一年,對于這個世界的很多人來說,實在不是過的并不輕松,甚至可以說是充滿苦難。

  不過生活就是這樣,能在幾千年里遺傳下來的DNA都有著一種普遍的特性,讓人類就如同最荒蕪的石頭山上的雜草,總能讓生命找到一條出路。

  一輛白色的拉達汽車,在春節期間盛京空曠的城市主干路上行駛著,然后緩慢的滑入了一條僻靜的街巷里,最后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的門前。

  謝尼爾瓦擰下了汽車鑰匙,然后扯掉手上的牛皮手套,向著副駕駛的位置上摸去。

  仍然還保持著冰點溫度的透明玻璃酒瓶,它的低溫主要來自內部承載的液體。那是純凈的如同純水一般透明,但實際上卻比烈火還熾熱的紅牌伏特加。

  謝尼爾瓦吐著哈氣,有些留戀和惋惜的如同面對情人一般撫摸著它并不華麗的瓶身。

  不過片刻之后,謝尼爾瓦仍然咬了咬牙,拎著這瓶紅牌伏特加推開了車門。

  叮鈴、叮鈴,二層小樓門前的鈴聲響了兩遍。接著門里就傳來了門鎖里卡簧傳動的聲音,最后一個腰圓膀大的俄羅斯大媽圍著圍裙從門后走了出來。

  “謝尼爾瓦,你這個老家伙還活著那!”

  “阿穆沙,謝天謝地,我也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謝尼爾瓦長舒一口氣,上來給了阿穆沙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啊,過去的一年里,對我們來說都不太容易。”阿穆沙上下打量了一番謝尼爾瓦,語氣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管怎么說,至少看起來我們都還活著。”

  “是啊,都還活著。”

  “進來吧,大家到的都差不多了。”阿穆沙讓開門口,側了側頭:“如果你再晚一點,我們就只能不等你了。”

  謝尼爾瓦邊向里走邊問道:“今天都有誰來了?”

  “馬卡洛夫,施耐普.馬卡洛夫他們,天知道為什么蘇聯有這么多叫馬卡洛夫的。”

  謝尼爾瓦邁步走進這棟小樓,門里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客廳,整體裝修保持了俄羅斯風格,有著一種純粹的華麗和精致的明快氣質。

  在客廳的一角擺著一架蘇聯產的波利索夫鋼琴,一位穿著米色連衣裙的年輕俄羅斯姑娘,正在彈奏著那首著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在這舒緩的音樂之中,一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蘇聯人,正在紛紛低聲交談著。

  “天啊,謝尼爾瓦!我聽說你們的廠區和契丹人的狗雜種們發生了交火,看到你沒事,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一個大嗓門的聲音,打破了這里的和諧,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剛剛進門的謝尼爾瓦身上。

  “馬卡洛夫,你這副大嗓門,當年他們沒讓你去管理發動機試車臺真是浪費了!”

  謝尼爾瓦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頓時便把眾人的心情從劫后重逢的悲涼中拉了出來。

  “紅牌伏特加?”馬卡洛夫瞇起了眼睛,不確定的問道:“不會是nemart的免稅貨吧?這要是真正的紅牌伏特加,我能把酒瓶子一起給吞下去,我都已經有快半年沒聞到過純正紅牌伏特加的味道了!”

  謝尼爾瓦露出苦澀的笑容,將手里的酒瓶遞給了旁邊的阿穆沙,說道:“我幫助中國人解決了他們的一個動平衡測試軟件需要的公式,這是我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阿穆沙親愛的,如今這年頭想喝到真正的紅星伏特加可真不容易,別再灑了。一人一杯,然后…來一罐魚子醬吧。”

  謝尼爾瓦一屁股坐在了馬卡洛夫身旁,向著周圍望了過去,跟著其他人點頭致意。

  “好像有些人沒來?出了什么問題嗎?”謝尼爾瓦輕聲向馬卡洛夫提問。

  “沒什么問題,中國人很守信用。”馬卡洛夫攤開手,解釋道:“帕莎要帶孩子,畢竟女人嘛…亞歷山大留在工廠里加班,今天來不了了。中國人迫切的想要掌握蘇27的生產能力,哪怕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說到這里,阿穆沙端著兩杯純凈的無色液體和一罐黑色的魚子醬走了過來。

  馬卡洛夫迫不及待的接過酒杯,然后一口將整杯的伏特加給喝了個一干二凈。一杯酒下肚,他頓時感覺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適的發出了歡快的呼吸。

  “亞歷山大說那些中國小伙子還是太冒進了,不在現場盯著總是讓人不太放心。”

  謝尼爾瓦同樣哈了口酒氣,笑道:“哈,老酒桶子也這么上進了?”

  馬卡洛夫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別說,這些中國小伙子底子還是不錯的,學習的速度很快。既然他們自己的春節都不休息,老酒桶子當然也只能跟著忙起來了。他的這批學生跟我們當年都是一樣的不要命…老酒桶子遇到這種事兒,他嘴上說不會在乎,但你知道的,他總是放不下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那邊也是一樣忙的要命。”

  謝尼爾瓦挖了一大勺的魚子醬送進嘴里,哼道:“今天的動員會開完,我估計就要離開這里了。中國人可能要在西部開展一個超大型的管道工程,出差津貼給的很高。我這個做葉片的老古董,多少還有些用。你知道的,壓縮機的葉片和航空飛機的葉片都很難,我的經驗多少還值點錢,能給遠東的同志們換上一些大列巴和格瓦斯。”

  “當然,最好是能給我自己也攢一筆錢,這樣就能把我母親接過來常住了。還有卡佳和阿麗娜,也能接過來就最好了。”

  “怎么…”馬卡洛夫放下酒杯,一臉凝重:“你已經打算要留在中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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