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伯君的表情，和他的秘書如出一轍，也是滿臉的意外之色。
他的口中不禁喃喃自語著：“這兩人…，來干嘛？”
秘書看著他發呆，又提醒道：“求總，您要見這兩人嗎？”
求伯君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說道：“見，當然見！你快快讓他們進來。”
悠悠的兩個高層聯袂而來，造訪了位于竹海的金山，必然是帶著某種目的。這是求伯君數十年的人生閱歷帶給他的經驗。
如今，金山的窘境在業內已經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實。
悠悠是趁火打劫，還是雪中送炭，他的心中也是沒底。
不久之后，趙旭東和劉世華兩人一起走入了求伯君的辦公室。
在這兩人達到金山的時候，柳云乘坐的客機緩緩降落在了臺北機場。
時隔一個多月，他再一次來到了這里，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他會這么快重新造訪臺灣。
來接柳云的，是一個熟人，臺積電的市場總監張東成。
“柳總，歡迎再一次來到臺灣。”
“感謝張總百忙之中來接機。”
兩人十分熱情地握了握手。然后，柳云就在張東成的帶路之下，坐進了特意來接他的專車當中。
“柳總，我們張總已經在公司等著你，屆時他會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的一些重要工廠。”
張東成嘴里的張總，便是臺積電的創始人張忠謀。
“帶我多謝貴公司張董事長的美意。”
柳云笑呵呵地回道，但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他明白比如最為核心的光刻機自己根本很難一窺全貌。
他來這里是來談合作的，對于參觀工廠的興趣不大。臺積電的實力，他根本不用懷疑。
參觀工廠有意義嗎？柳云可不會傻兮兮地去搞一個晶圓代工這樣的工廠，吃力不太好。
他特意趕來臺灣是來和臺積電談合作的。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這輛專車緩緩駛入了一座很是現代化的大樓。
這是臺積電位于臺灣新竹地區的總部。
“柳總，這邊請。”
柳云微微點了下頭，跟在引路的工作人員身后。
對于張忠謀，這位在1987年一手創立了臺積電的大牛人。在2017年，這家公司的市值超越intel，成為全球價值最大的半導體企業。柳云的心中是帶著不少欽佩之情的。
那一年，他只有兩歲。
這座島嶼，臺灣自治特區。這里的人們總喜歡將這里走出，并獲得成功的人士，稱之為臺灣之光。
張忠謀卻是當之無愧的華人之光，而如今已經是76歲高齡，滿頭的白發。
這一刻，舊時代和新時代的兩人見面了。
“張總，久仰了。先生以18歲的年紀進入美國哈佛，并成為那一屆1000多新生當中唯一的華夏人，可令我這樣的晚輩欽佩不已。對了，悠悠的總部在寧江。”
柳云來之前，粗略了解過張忠謀的信息，意外地發現這家伙的出生地竟然是在寧江。他不由暗嘆，這難道真的是天意？
張忠謀爽朗一笑，說道：“近幾年，我回過一次寧江，聽過柳總的大名。英雄出少年，我在你這個年齡，雖然有幸在哈佛求學，但即使做得再出色也是一個學生，你卻創造了商業上的一個奇跡。”
在他的家鄉寧江，有這么一家新生的互聯網企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崛起，在短短幾年之內躋身巨頭行列，這也讓這個老人心生驚嘆之余，也悄悄地留意到了。
前不久，他從屬下那邊得知消息，悠悠那位年輕的老總主動找上門，尋找合作，是深感意外，但很好奇。
一家是華夏乃至世界最頂尖的半導體制造公司制造商，另一家也是在華夏處于龍頭地位的互聯網巨頭。
他們之間能夠擦出什么樣的火花？
柳云呵呵笑道：“我比較幸運，借了這個互聯網時代的東風而已。”
張忠謀卻是搖頭嘆道：“可惜我們臺灣這邊的年輕人，就沒有這個本事借到東風了。”
柳云帶著誠意而來，而張忠謀也明白，臺積電想要繼續擴張，去挑戰intel的地位，潛力無限的大陸市場或許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何況作為一家自治區的企業，他想要在華夏大陸站穩腳跟，以及從政府那邊獲得支持的力度，可不是Intel這樣的外來戶可以比的。
張忠謀雖然已經是76歲高齡，但依舊是老翼伏勵，志在千里。
他看到眼前這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大笑一聲：“雖熱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但我也不能服老。我還準備再干上十年，相信那時候我們臺積電已經超越了Intel，那時候我就可以安心地功成升退。”
柳云聽后，心中卻是閃過訝然之色，因為在另一個時空臺積電的市值是在2017年超越Intel的，而不久之后，這位老家伙便在股東大會里宣布正式退休。
“難道是我幫他做了這個決定？”
這一刻，他有一些恍惚，有一種是他改變了時空，還是他融入了時空的錯覺。
一行人，邊聊著天，走入了會議室。
金山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求伯君有些直愣愣地望著面前的兩人，趙旭東和劉世華，心中有點百感交集，感嘆人生無常。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抱怨著悠悠太過霸道，肆無忌憚地破壞著行業的潛規則，馬上就有兩個管理層聯袂上門拜訪，而且還是來雪中送炭。
“求總，在我看來，網易公司的挖角行為實在有些不厚道。他們是專盯著同行的命脈下手啊。比如西山居，還有《魔獸世界》。”
趙旭東跟著柳云的時間久了，這份落井下石的本事已經無師自通，運用自如。
求伯君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丁三石那個死胖子，看著好像慈眉善目，可這心地真是黑得狠。
兩年之前，《劍網3》項目組剛剛立項的時候，就被這家伙挖到了工作室重組，游戲重置的地步。如今，金山公司好不容易恢復了點元氣，開始重新籌劃《劍網3》，這個死胖子又是故技重施。
在這個行業，很多時候弱者是沒有話語權，甚至連一絲尊重都感受不到。如今，他深有體會，也感受到了這個行業充滿著冷酷的另一面。
“趙總，我承認有時候心里也會有點抱怨，煩心事是一樁接著一樁，但這就是市場規律，弱肉強食。網易那邊給的錢多，我留不住員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趙旭東挑了下眉毛，笑道：“求總，我們來金山找您，是因為我們柳總已經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大致也猜到了《劍網3》的研發工作已經受到了影響。”
求伯君坦然地點了點頭。這事情在業內已經是一個半公開的消息。
趙旭東繼續說著：“其實我們柳總個人也非常欣賞貴公司旗下的西山居工作室，甚至動過挖墻角的心思，但基于職業道德，以及對于金山公司求總的尊重，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可萬萬沒想到，這事情雖然我們沒做，可其他公司竟然這樣做了。”
求伯君輕輕咳嗽了一聲，露出了一絲略顯為難的笑意，他顯然還沒習慣對方的說話風格。悠悠的趙經理在話語當中，時空都在有意抬高悠悠的境界，順帶著貶低一下網易。
他細細一想，基于職業道德還不挖對方墻角，這完全就是屁話。因為在不久之前，悠悠瘋狂從網易挖人，或許是導致對方將氣出在金山身上的重要原因。
只是如今他可是恨透了網易，便不會在這一點上計較。
“我們柳總一直認為，適當挖人可行，但砸人飯碗的惡劣行徑絕不提倡，所以對于金山的遭遇感同身受。我和劉經理今天到此，是帶著誠意而來，希望可以幫到金山公司。”
“當然這是合作，是雙方基于平等的合作。柳總個人非常看好《劍網3》這款游戲，如今的市面上缺少類似純粹的武俠游戲。他不希望因為這些意外因素，而將這款本就質量上佳的國產游戲夭折。”
趙旭東沉吟數秒，補充了一句。
如今的金山，的確處于一種稍顯窘迫的狀態，悠悠的雪中送炭，的確讓他有了一絲意動。
不過求伯君還是露出一絲不解，問道：“純粹的武俠游戲？貴公司旗下的《天龍八部》不就是武俠游戲嗎？”
趙旭東搖了搖頭，說道：“首先這款游戲是屬于搜狐的，而我們悠悠是運營方。然后，這款游戲雖然很火，為悠悠賺了很多錢，但柳總從來不認為《天龍八部》是一款純粹的武俠游戲。何況，以我們專業游戲人士的眼光來判斷，這游戲的質量其實很一般。如果沒有了那四個字，它的賺錢能力別說《誅仙》了，連《魔域》都比不上。”
求伯君有些意外，悠悠的高層如此推崇《劍網3》，反而對于自己運營，并賺了大錢的《天龍八部》大肆貶低，搜狐的張朝陽如果聽到這些話，一定會氣得吐血：你們拿了我的游戲，賺了一大筆錢，轉過頭還嫌棄這，嫌棄那，還有沒天理了？
“你們柳總期望我們之間該如何合作？”
他微微張口，卻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趙旭東身旁的劉世華。
求伯君明白此人是悠悠的元老，也是悠悠科技的掌舵人，他手里的悠悠殺毒軟件可是金山毒霸的天敵，依托著背后的瀏覽器，以及安全衛士，將他們的產品殺得節節敗退。
不過這是市場競爭的正常結果，技不如人，可怨不得別人。
“2億人民幣，悠悠的游戲公司入股金山旗下的西山居，共同研發《劍網3》，并且由我們來運營。”
趙旭東略作停頓，又繼續補充道：“悠悠擁有的渠道推廣能力，求總應該了解。”
求伯君有些意外地反問道：“還有其他條件嗎？”
他手里的西山居再被網易這么挖下去，就快名存實亡了，連能否繼續存在都是一個問題。悠悠這么做，至少能夠讓他繼續保存西山居。
他突然覺得悠悠也太大方了，有一種天下掉餡餅的感覺。
“西山居的員工，將會享受和悠悠游戲里的程序員，同等的待遇。千金買骨的道理，求總應該懂得。”
求伯君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起初不是他不想加薪，而是實在有心無力。
“至于其它條件…”
趙旭東看了一眼身旁的劉世華，如今是他登場的時候。
這也是這個談判的關鍵點，金山需要宣布支持悠悠免費殺毒軟件的政策，口頭上的支持還遠遠不夠，悠悠需要看到他們的行動。
比如金山毒霸軟件也宣布免費，甚至…裁減這個部門，并入悠悠科技。
柳云婉拒了張忠謀帶他參觀工廠的邀請。對于他這個半導體門外漢來說，參觀這種高技術含量的工廠，就像在浙大看著導師上課，有一種像聽天書的感覺一樣。
他需要效率，也需要結果。很多時候，掌舵人并不需要樣樣精通，就像老馬所說，我并不是互聯網這方面的人才，但我懂管理，知道如何物盡其才，這便足夠。
“在滬市，會有一片足夠大的土地，讓你們建立研發廠，而且悠悠和華夏科學院也會聯合成立公司，我們之間會有很好的互補。我們也在爭取華夏高層那邊的支持。”
柳云認真地分析著現狀，“張總，華夏處于高速發展，半導體行業的地位也將變得更加重要，而臺積電更是這一行的翹楚。你們進軍大陸，政府方面一定會大力歡迎。想想香江的霍英東，你們有機會成為國家的英雄。”
“柳總，你期望地規模有多大？”
柳云想了一會，回道：“這是一個全新的高科技圓，有芯片研發中心，有大數據庫，還有晶圓代工廠。我們爭取在未來，所有來自大陸的半導體產品訂單，都可以在滬市的工廠完成。您想想，如此一來三星那邊會少多少訂單。”
“至于面積，您知道香港迪士尼吧，我們計劃盡量能夠爭取的土地面積是香港迪士尼的三倍。”
因為滬市的迪士尼面積正是香港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