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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個一萬兩

熊貓書庫    天道罰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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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很想仰著頭來一句我家老爺什么人物,是你想見就見的么?但看著眼前精致的令牌,小二眼神微微一縮。兩頭誰都惹不起…

  遲疑了一瞬,小二臉上綻放出卑微的笑容,“幾位官爺…里面請,小人這就給你們通報。”

  三人被帶到東城牙行的偏廳,而后小二咚咚咚的離開了。

  五個孩子有些緊張,要不是手里牽著蓋英盧劍的大手,他們說不準會嚇得拔腿就跑。可幾個孩子也知道,跑,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逃亡的這幾天,他們怕了。不僅僅是怕餓,最主要的是他們知道,逃跑后被抓住,下場很慘的。聽蛇頭說,被牙行抓回來,就會被打斷手腳,然后賣給叫花子乞討。

  賴春濤沒讓陸笙等多久,很快,大腹便便的賴春濤邁著八字步走來。當看到陸笙幾人的時候,腳步一頓,眼中閃動著精芒。

  像他這種游走在黑白界限的商人來說,黑白兩道都得孝敬。通南府上下官員,基本上都被他打點過。原本以為是忘了哪個衙門人家上門來討錢,當看到陸笙上三人之后,立刻意識到這三人很是面生。

  都怪那小二不把話說清楚,只道是外頭來了三個官府衙門的人。可官府衙門的人,他賴春濤誰不認識?又有誰不認識他賴春濤?這三個,顯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衙門中的誰。

  “哈哈哈…三位官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你是賴春濤?”陸笙沒有半點起身的架勢,微微側著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賴春濤。

  賴春濤眼中閃動,有意無意的掃過那五個孩子。氣定神閑的來到陸笙面前坐下,“是,草民即是賴春濤,不知三位官爺是哪個衙門來的?”

  “通南府提刑司!”

  “提刑司?”賴春濤眼中精芒閃動更快了。

  要換做別人,聽到提刑司怕是會一頭霧水。但賴春濤在通南府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前天剛剛從節使府遞來消息,通南府來了個不好惹的人物。雖然他不知道怎么不好惹,可想來就是那個提刑司。

  “失敬失敬,大人如何稱呼?尋小的可是有話要訓?”

  “本官姓陸,訓話倒是嚴重了,就是想向賴老板打聽些事情。”

  “陸大人請問,草民知無不言。”

  “賴老板,聽聞你發跡于十五年前,因告發七大牙行拐賣孩童一案而得到嘉獎。本官就是要向你打聽打聽當年孩童拐賣一案。”

  賴春濤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心底卻已經翻起來滔天巨浪。面上不動聲色,心卻已經提了起來。

  “大人,那件案子都過去那么久了…小的怕是已經記不清了…”

  “這種事要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怕是會牢牢記一輩子吧?當年你是怎么發現那批孩童的?”

  “小的當年事東升牙行的伙計,那天晚上,狂風急驟,大風眼看來襲。但東升牙行卻在這個天氣緊急出貨,這得冒很大的風險。

  那天天黑的很早,小的就在呂四港負責貨物搬運。那天說運上船的是布染,但我們在抬箱子的時候卻感覺里面是活物。

  小人留了個心眼,故意不小心摔了一跤。箱子里咚的一聲,還有掙扎的痕跡。再加上那時候孩童失蹤一案鬧的人心惶惶,小人猜測八成就是了。”

  “所以你就去官府報了案?但我記得…你去報案的時候是半夜。”

  “對,是半夜。小人只是個小人物,如果箱子里真的是那些失蹤的孩子,小人要立刻去官府恐怕還沒走到衙門就被人在半路殺了。

  所以小人等到了下工,而后先回了家,等到半夜這才從后門偷偷去官府舉報。”

  陸笙盯著賴春濤的表情,看不出絲毫閃躲遲疑。但這并不代表賴春濤說的就是真的。時隔十五年,這套說辭經過千錘百煉,甚至早已經深入人心。

  恐怕就連賴春濤自己,都相信這是真的。說辭天衣無縫,貼合實際情況,完全可以斷定合情合理。

  但陸笙已經肯定當年的案子絕對不是七大牙行做的。這么逆推,越是合情合理,陸笙就越是肯定賴春濤有問題。如果不是參與者,哪里會來如此合理的解釋?

  “你的運氣還真好…”陸笙似笑非笑的說道。

  “運氣好?”賴春濤疑惑的看著陸笙,“大人此言何解啊?”

  “第一,運送孩子出海,這么重要的事一定要交給自己的心腹。就算不是絕對信任的人,也該是參與者。而你,或者說和你一起的搬運工都不知道東升牙行干了些什么?是東升牙行太不小心了,還是你的運氣太好了?

  第二,除了你,其余參與搬運的力工都沒有發現箱子里是活物。而且他們統一的證詞都是一箱貨物兩百斤。而箱子的大小,絕對裝不下三個以上的孩子。

  六七歲的孩子,一個人重量也就三十來斤,三個不過百斤。除非,他們能把孩子疊的整整齊齊不留縫隙才行。

  第三,就算東升牙行啟用了你們這個不知根底的人。但出于謹慎考慮,應該不會讓你們這么安全的回家。至少,也要等船只順利出港,確保安全之后才會解除對你們的軟禁或者監事。

  而你,在搬運完貨物之后就能直接回家,顯然東升牙行并沒有對你們有所警惕。而最后一點,在船隊出海之前,東升牙行的確緊急提了一批貨,那批貨的確是布染。雖然不知道為何人家會冒著臺風危險讓他們出貨,但事實,那批貨確實存在又在事后消失了。”

  聽著陸笙一條條的列舉下來,賴春濤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陸大人這是何意?你在懷疑草民撒謊?如果草民撒了謊,那后來在海邊打撈上來的五個孩子尸體又怎么解釋?”

  “這也是本官來詢問你的緣由,本官想聽賴老板的解釋!更有意思的是,那次失蹤的孩子有五千人,如果盡數葬身大海,為何只浮出五具尸體?其他人呢?”

  來春太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大風之下,粉身碎骨,葬身大海,有幾個能留得全尸的?”

  “那更有意思的,在通南城東街,有一戶人家。幾天前卻意外的找回了當年失蹤的孩子,那個孩子,就在你說的葬身大海名單之中。”

  “哦?還有這事?可能認錯了吧?”賴春濤微微一笑問道。

  “那個孩子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所以認錯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大人說的是城東房家滅門一案吧?”賴春濤臉上露出淡然的表情,“聽說,殺害那一家的人…是倭寇?”

  “本官從未對此案公布,你怎會知曉?”

  “大人能從死者的傷口中得出倭寇所為的定論,對其他人來說并不難。畢竟,這么大的案子,關心的人不少。而且,草民在官場還是有些人脈的,得到點情報不難。”

  “賴老板好大的本事,那么本官就好奇了,當年失蹤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倭寇呢?”

  “這還不簡單?”賴春濤慵懶的靠著背椅,“這么多孩子在臺風中葬身大海,但總有幾個僥幸活了下來。飄在海上,被倭寇救起成了倭寇也非不能理解吧?”

  “真的只是偶然么?或者說…當年的案子也許本身就是倭寇所為!”陸笙猛的抬起頭,眼神死死的盯著賴春濤。

  “草民只是一個伙計,雖然現在做大了但當初只是一個伙計,查案子的是,是官府的事。我只是報了個案,最后查案,結案,都是官府做的。大人要問話,怕是找錯人了。

  大人這么關心十五年前的案子,想來是想翻舊案了?那小人就不得不提醒大人一句,那件案子,牽扯了很多人。你要翻案,勢必會得罪更多的人。

  整個通南府,上至節使,下至九品縣令怕是都會受牽連。大人…這是在桶馬蜂窩啊。”

  “本官的處境無需你關心,但本官的問話,你可有解釋?”

  “沒有,草民對大人提出的這些疑慮一無所知。如果大人要繼續審問,那就請將草民壓入大牢嚴刑拷問,說不準能屈打成招給出你想要的解釋。”

  “本官辦案,自有規矩!既然賴老板不知道,那本官就不強人所難。告辭了…”

  “等等!”在陸笙站起身的時候,賴春濤突然叫住了陸笙,“大人,如果草民沒有看錯的話,您身邊的那五個孩子是我們牙行的貨吧?”

  “哦,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這幾個孩子我偶然間遇到的,本官見他們聰明伶俐很喜歡,多少錢你開個價。”

  偶然間遇到?我信你個鬼!

  賴春濤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從陸笙開始興師問罪,賴春濤就知道對方擺明著來找茬。但賴春濤的心底并不擔心,如果陸笙不來找茬那才不合理。

  通南府上上下下的衙門他都打點過了,卻沒想到提刑司這么沉不住氣,不過是還沒來得及打點就迫不及待的來找茬?

  這吃相,賴春濤表示喜歡。

  貪得無厭的官吏,百姓恨之入骨,但對于賴春濤這種人來說,貪官越多越好。

  不過…對于眼前這幾個孩子,賴春濤微微思索了一瞬,“一人一萬兩!”

  陸笙眉頭一皺,但瞬間化為平靜。一萬兩…很兇殘,就是秦淮頂尖名妓,贖個身也不過三千兩,一個孩子,二十兩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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