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金屬激鳴聲,回蕩在山谷間,刺破耳膜。
張繡英武的身姿巍然不動,手腕一抖,第二槍已如電光火石般再襲而出。
嚴顏蒼老的身軀卻為之一顫,胸中氣血也翻滾激蕩,心中暗驚:“這小子的武藝在我之上,這就是北地槍王的實力么,是我大意了!”
槍鋒再襲而至!
嚴顏不及喘息,強壓著翻滾氣血,手臂青筋突涌,戰刀反手回蕩。
兩員當世猛將,就在這亂軍中戰成一團。
嚴顏突圍的前路被擋,漢軍殺出一條血路的希望,也就此斷絕。
四周的魏軍越圍越近,不斷的擠壓漢軍的空間,刀槍劍戟四面八方的斬來,殺到漢軍成片成片的倒地,腳下的地面都被鮮血所浸泥濘。
己軍的覆滅形勢,嚴重擾亂著嚴顏的戰意,令他心情越來越焦慮,手中的招勢也漸漸破綻頻出。
他武藝本來就要遜色于張繡三分,現下精神受打擊,招式變弱,此消彼漲這下,很快就被張繡面壓制。
“嚴老匹夫,我看你還能撐我幾招!”
張繡豪情萬丈,傲然如狂,獅吼聲中,手中招式愈發凌烈,狂風暴雨般的招式,劈頭蓋臉的向著嚴顏轟壓而去。
他使出了力,要在幾招之內拿下嚴顏。
嚴顏無路可退,四周已被魏軍圍到水泄不通,即使想強攻幾刀,跳出戰團逃走的機會也沒有。
無奈之上,他只能咬緊牙關,拼死抵擋。
五招之后,張繡銀槍卷起狂瀾怒濤之力,浩浩蕩蕩的襲卷向了嚴顏。
咔——
一聲金屬崩裂的巨響,嚴顏手中的戰刀,竟是被張繡削為兩截!
他蒼老的身形,也被巨力震到騰空而出,倒飛出了七八步遠,重重跌落于地。
咔咔咔!
骨頭斷裂聲響起,嚴顏骨節撞裂,慘叫一聲,口中狂噴出了一口鮮血。
“我嚴顏一生不敗,竟然被一個小輩打落馬,可恨——”
嚴顏心中羞憤悲涼萬分,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雙臂卻連支撐起身體的力氣都沒有,才爬起一丁點,立時又跌趴在了地上。
張繡撥馬上前,高舉起銀槍,本想一槍取了他性命,轉念一想活捉的功勞要比斬將要大,倒不如留他一命。
“把這老卒綁了,由天子處置!”他血槍一擺,厲聲喝道。
魏軍一涌而上,便將嚴顏五花大綁。
嚴顏被俘,魏軍的殺戮卻在繼續。
天光大亮之時,殺聲慘叫聲才漸漸沉寂下去,整個魏軍大營已被鮮血染成一片腥紅。
嚴顏帶來的近七千余名漢軍,死傷近三千之眾,投降也有三千多,僅僅不到千余人,僥幸逃過一劫逃往白帝關。
兩員領兵的武將,嚴顏和吳蘭二人,也盡皆被蘇哲所俘。
這場伏擊之下,魏軍勝。
蘇哲策馬行走在血染的營盤,腳踩著遍地敵軍尸體,欣賞著跪伏于地,降卒們戰戰兢兢的哭泣哀求聲,心中無比的暢快。
朝陽已升,隱隱將西面的白帝關染上了一層金黃。
蘇哲鷹目中再燃殺機,馬鞭一指前方:“殺的還不夠,傳令下去,各營將士打起精神,給朕一鼓作氣拿下白帝關!”
號令傳下,殺到還不過癮的魏軍將士們,挾著高昂的斗志沖出大營,一路向著白帝關漫卷而去。
萬千魏軍將士,呼嘯而去,片刻之間,大營便已空。
蘇哲本打算跟隨著大軍而上,這時,許褚則把各將所獻的兩員俘虜,推至了蘇哲跟前。
“陛下,這二人就是嚴顏和吳蘭,分別被張將軍和凌將軍活捉,請陛下示下如何處置?”
蘇哲鷹目俯視向那二人,卻見那年長的武將,高昂著蒼老的頭顱,沒有半分懼色,一副坦然赴死的慷慨。
至于那年輕紀較輕的武將,雖然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恐惶,但閃爍不定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不用問,前者就是嚴顏,后者則是吳蘭。
“嚴顏,你年紀也不小了,竟然還是這么自以為是,連你主劉備跟朕對戰,都不敢使劫營這種雕蟲小技,你倒是膽大的很啊。”
蘇哲冷笑著諷道,作為勝利者,他當然有資格對階下囚做任何事。
嚴顏身形一震,蒼老的臉上擠出幾分羞愧,卻憤然一哼:“若非你詭詐多端,派了闞澤來使詐降計,我豈會中了你的奸計!”
“使詐又如何。”蘇哲不屑一笑,“當年劉備奪你舊主劉璋的益州基業之時,也沒少使詐,你不也照樣臣服于他,為他賣命效力么。”
嚴顏臉色一變,被蘇哲戳中了軟肋,一時竟是啞然無言。
語塞了一瞬后,嚴顏義正嚴辭道:“我主乃仁義之君,豈是你這殘惡的篡漢之賊可比!”
“仁義?”蘇哲冷冷一笑,“劉璋跟大耳賊可是同宗兄弟,劉備卻奪了他的基業,連自己同宗兄弟都不放過,他還敢有臉自稱仁義?”
嚴顏神色一震,想要出言爭辯,卻被蘇哲嗆到無言以辯。
沒辦法,誰叫劉備竊取劉璋基業,成了他這輩子都抹不掉的黑點,讓他所謂的仁義,都變成了虛偽的謊言。
蘇哲卻不屑于再跟他廢話,厲聲道:“嚴顏,朕念你有幾分將才,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歸降朕,饒你一死!”
嚴顏卻毫無懼色,把頭昂的更高,毅然道:“我嚴顏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蘇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我…”吳蘭卻是臉色慘白,眼神變化不定,想要投降又不好開口。
蘇哲冷冷道:“很好,很有骨氣,朕就成了你,將他二人拖下去,五馬分尸!”
他圣命傳下,許褚一擺手,一眾御林軍士一擁而上,要將他二人拖走。
嚴顏昂首挺胸,傲然無懼,一赴坦然赴死的慷慨。
那吳蘭卻嚇破了臉,沙啞叫道:“末將愿歸降陛下,請陛下給末將一個戴罪的機會,末將愿歸降啊”
蘇哲卻無動于衷,任由御林軍將他二人拖走。
貪生怕死之徒,蘇哲更不屑于收降。
一旁的陸遜卻低聲道:“陛下,這個嚴顏倒是錚錚鐵骨,殺了可惜,且此人在蜀中頗有些名望。至于那些吳蘭嘛,留著他,將來或許別有用處也說不定。”
陸遜的話提醒了蘇哲,他眼眸轉了幾轉,便擺手道:“先把他二人押解下去,稍后再做處置吧。”
御林軍士卒這才把已經套好的繩圈,從他二人的脖子上解下來,將他二人拖去。
嚴顏依舊是面無表情,既不慶幸也不感恩。
那吳蘭倒是虛脫一般,嘴里不停的叫著“多謝陛下”。
蘇哲看著毫無骨氣的吳蘭,眼眸暗暗轉動,心中已醞釀出了一個念頭。
“走,先去奪了白帝關再說。”他揚鞭策馬,直奔白帝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