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落落,外婆帶你去跟那些奶奶們一起學跳舞!”吳湘琴看到老頭子在出題考女婿了,就伸手拉過落落,招呼小家伙往前走。
落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紅衣黑裙的奶奶身上,她迷迷糊糊地跟著外婆走,但腦袋好像固定在了一個方向一樣,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人家舞隊,直到挨近了,跟著外婆站在側邊,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發生了什么?
小姑娘迷茫地張著小嘴巴,看了看身邊的外婆。
廣場有路燈圍繞,雖然這路燈淡淡的黃光不算特別明亮,有的還受到樹葉的遮攔,但整體環境還是看得清楚的,落落看到了外婆看著她笑瞇瞇的樣子!
光影的交錯,仿佛外婆的臉上自帶了一層淡淡的柔光,看起來也是溫婉嫻靜,漂亮著呢!
其實夏瑜的顏值可以說是遺傳自母親的,性格才是遺傳自父親的,但相比較而言,當初還是二十多歲的姑娘家時候的吳湘琴,是比夏瑜還要好看的!那時候的她,有著京城傳統人家的大家閨秀的端莊秀麗,還有著英語教師的一點洋氣(她那時的頭發是卷的)!
現在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吳湘琴依然保養得很好,她性格溫和,心態又屬于不急不躁、不爭不搶的人,到現在依然頭發烏黑秀麗,臉上的肌膚也是紅潤有澤,不像現在這樣,她看著落落笑起來,半條魚尾紋估計都看不到!
落落眨了眨大眼睛,看著外婆的眼神里有些羨慕,她也想像外婆一樣又好看又有氣質呢!
但今天的外婆似乎不想繼續歲月靜好,看著可愛的小外孫女,吳湘琴也是一時興起,輕輕地轉動起了半舉起來的左手,好像孔雀舞里的動作一樣,一條條波紋地蕩漾下來。
外婆可是會跳舞的哦!
吳湘琴用實際行動來給孫女證明,在小姑娘驚訝的眼神中,她踮起腳尖,雙手抱在身前,團團地轉了一圈,然后曲腿、伸長,姿勢極盡優雅,像極了一只高傲的天鵝!
落落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嘴巴都張得大大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然,這個舞不太合適,跟不上人家音樂的節拍!
“來,落落,跟著外婆一起來!”吳湘琴莞爾一笑,開始拍著手掌,跟落落示意著,讓她跟上自己的步子,學著旁邊那些大嬸、大媽們的簡單舞蹈動作,跳了起來。
看到剛才讓自己都有些膜拜的外婆忽然收斂起來,“變得”普通了,落落終于回過了神來!
小姑娘這時候才意識到外婆是想要帶自己一起跳舞舞!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呀!
“嘻嘻!”落落小手在身上無意識地擦了擦,腆著圓鼓鼓的小肚子,跟外婆甜甜地笑了起來。
她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樣,混入大人的舞隊里會緊張,反而,小姑娘眼里似乎只有溫柔的外婆,她跟著外婆,積極地踩著小鞋子,舉著小拳頭,舞動了起來。
暫且不說落落這邊,楊言面對著老丈人的考驗,心里開始緊張了起來。
這是一個什么問題?
廣場舞怎么看?
當領導的人問題都這么抽象,這么令人捉摸不透的嗎?
夏向陽瞥了楊言一眼,看到不懂得掩飾的楊言把緊張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他心里就暗自得意起來。
不過,夏向陽沒有給楊言提示的意思,他很悠閑地轉過頭,背著手繼續看正在跳舞的廣場舞隊,把嚴肅的側臉留給了楊言。
跟老丈人說話,肯定不能用譬如“用眼睛看”這樣的俏皮話來作答!
而且,老夏同志是家鄉的父母官,他問的問題,肯定跟民生有關…
楊言經過一番“縝密”的邏輯分析,終于開口回答道:“夏叔叔,我覺得廣場舞還是很不錯的,第一,它豐富了中老年人的文化生活,晚飯過后的廣場舞,有音樂作伴,又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舞蹈,她們退休后的生活也能過得多姿多彩!”
“第二,廣場舞對于中老年群體來說,也是一種不錯的身體鍛煉項目,跳舞跟公園里老人家打太極拳的意義一樣,她們在跳舞中收獲到的不僅僅是是友誼、快樂,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何樂而不為呢?”
楊言沒考過公務員,但以前大學里的政治課考試,同樣是有這樣列一二三的作答要求,所以,他也是硬著頭皮地說了起來。
但是夏向陽沒有那么容易就放過了他,目光比較深遠的老夏同志指了指廣場后面的樓棟,讓楊言看過去。
“看見那兩棟樓沒有?距離并不遠,住在上面的人不會聽不到這廣場里的音樂聲吧?聲音還是很大的。”夏向陽說道,“這么大規模的廣場舞,你不覺得已經影響到了臨近住戶的生活嗎?”
楊言愣了一下,他住得離這個廣場比較遠,都聽不到動靜,自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胡思萍阿姨那邊,天天跳廣場舞,還去省里拿獎了,也沒見她說廣場舞影響到別的住戶的情況啊?
“可不可以關上窗子?這樣會安靜一點。”楊言遲疑地說道。
“那可不行,你不能要求受到影響的人民群眾去做出妥協,這可不是他們的錯!”夏向陽一口否決了。
“可是這個廣場舞已經跳了一段時間了,好像半年都有了吧?”楊言撓了撓頭,他想說“存在即是合理”,但又覺得這是在頂嘴,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
“這說明物業在和稀泥,或者矛盾還沒達到激化的程度!”夏向陽搖了搖頭,說道,“但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可能就要有人去協調,讓阿姨們挪一個地方跳舞。”楊言只好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老丈人提出的這個問題,他都想不到老丈人對廣場舞把持的是一個并不算認可的態度。
夏向陽跟楊言聊到現在,忽然他失去了繼續為難楊言的興致,而是面色凝重地思考起來。
“你也說了,羊城現在跳廣場舞的人越來越多,羊城可供活動的公共場所不見得會有很多,粥少僧多,換個地方,她們又能換去哪里?”夏向陽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羊城是如此,未來荷城的發展也會如此,如果不及時治理,總會釀成重大的群體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