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油墨涂抹一般的天空,烏云滾動,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背后隱藏,而大地也為之失色,即便是還沒到傍晚,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千家萬戶家里的燈光也悄然點亮。
“呼…”起風了,窗外傳來了小區花園里樹葉婆娑的沙沙響聲,楊言打開了陽臺的門,走出來看看外面的情況。
顯然,暴雨將臨,只是看什么時候會有一道光,劈破這濃厚的烏云。
不過,起了風之后,悶燥的空氣終于有了一絲涼意,站在陽臺上的楊言舒坦得瞇起了眼睛。
他當然看不到,身邊多了兩個身影。
“張將軍,一年一度,我們該回去一趟了。”太白跟張老黑拱了拱手,樂呵呵地笑道。
現在還不是傍晚,落落看不到他們的,所以他們可以不用躲在虛空中。
“哎,總算可以回去,這一天的假期,可真是難熬啊!”張老黑伸了個懶腰,黝黑的丑臉抬起來,有點迫不及待地望向同樣黝黑的天空。
他們來旅游,但每年的這個時刻,都要接受召喚回去一趟原先的位面,就好像當初他們是怎么來的一樣,就怎么樣被雷電的接應送回去。
“張將軍可曾后悔這個選擇?”太白撫著胡須,微笑地問道,“不過也無妨,張將軍,您回去之后,還可以有一次改變主意的機會。”
張老黑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轉頭看了看身后屋里那個正咧著小嘴傻樂的小女孩,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他腦海里浮現的并不是這一年來他受到的委屈,而是上個月時候,他和太白給小導游跳舞時候,小導游那欣喜的眼神。
雖然來之不易,但是那份單純的快樂,卻是給張老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曾幾何時,他也有一個女兒,剛出生的時候,也像小導游這般愛笑,那天真悅耳的笑聲,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當然,他以前忙于戰爭,忙于東奔西走,也沒有給孩子多少陪伴,所以這份記憶也很模糊,直到上個月才他重新找了回來…
改變機會,去到別的位面游歷?有可能是戰火紛飛的異界,也有可能是荒蕪的野蠻時代,雖然各有特色,也是張老黑喜歡的氣氛,但張老黑還是覺得少了一點什么。
“我不知道,我得再想一想。”張老黑戀戀不舍地將視線從屋內收回來,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看見張老黑的表情變化,太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輕輕地搖頭晃腦,好像想要先吟詩一首做個開場白…
但就在這一剎那,說時遲那時快,天空忽然一白,不遠處一道銀龍劃破了層層烏云!
張老黑僵住了,太白也同時定在了原地,等閃爍的白光消失,他們的身影也消失了。
“這么巧?”楊言的驚呼聲搶在了噼里啪啦的雷聲之前就響了起來。
當然,他說的是閃電,閃電的忽然出現,讓想出來吹吹風的楊言有點猝不及防,他連忙閃身進屋,關上了陽臺的門。
幾乎是同一時間,外面好像鞭炮炸裂般響起的雷聲也是悶悶地從門外傳進來。楊言有些擔心落落會被閃電雷聲嚇到,有些擔心地看向了女兒。
落落確實被閃電的動靜唬了一下,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但正好,她一抬頭,就看到了踮著腳跳進來的爸爸,爸爸緊張的表情,有些夸張、又有些滑稽的動作,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咯咯,咯咯…”落落被爸爸逗樂了,她看著爸爸一會兒,在爸爸看過來的時候,便好像被戳中了笑穴一樣,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
楊言被女兒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里懸著的石頭擱了下來,也是情不自禁地跟女兒微微一笑。
而落落似乎是受到了爸爸的刺激,笑得越來越激動,聲音尖尖脆脆的,都蓋過了外面越來越沉悶下去的雷聲。
楊言將窗簾拉上,夏瑜也是走過來,站在楊言的身邊,兩個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好笑地看著這個坐在那里傻樂的小姑娘。
擔心了半天,落落還能在電光雷聲中淡定地玩耍,楊言和夏瑜都不禁感慨起來。
“這丫頭以后長大了,肯定是一個樂天派!”楊言跟夏瑜笑道,“打雷下雨都不怕,什么事情還能想不開的?”
“這是好事,你也省心了,去年那時候,落落哭得撕心裂肺,我去看的時候都覺得心疼,更別說你那時候得寸步不離地陪著。”夏瑜捏了捏楊言的肩膀,聲音柔和地說道。
“那也是沒辦法,打雷下雨那時候還好,麻煩的是后面,沒有打雷下雨了,落落一哭,墻壁跟紙糊的一樣,整棟樓都是她的哭聲,鄰居過來敲門,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楊言回憶起去年的艱辛,也是唏噓起來。
落落不知道為什么爸爸媽媽會站在那里搖頭晃腦,她笑過了一陣子之后,便歪著小腦袋看了看爸爸媽媽,但發現他們沒有陪自己玩的意思,小姑娘便低下頭去,繼續拿自己的小狗公仔去碰撞旁邊那個野餐籃。
這個野餐籃原本是落落最喜歡的玩具,現在它也早已經被失去興趣的小姑娘打入了冷宮,孤零零地擺在那里,成了別的玩具的陪襯。
外面雷聲漸小,但嘩啦啦的雨聲開始響了起來,聽著雨滴打在陽臺密集的聲響,楊言都可以猜測得到這雨有多大了!
“還好我們回來得早,不然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夏瑜感慨地說道,“不過很奇怪啊,天氣預報上不是說今天是晴天嗎?怎么還會下這么大的雨?”
楊言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天氣預報也不一定準確。”
“但誤差也太大了,這個雨量,還有那么厚的云。”夏瑜撥開一條窗簾縫,往外面看了看,微微有些驚嘆地說道,“以咱們羊城這么糟糕的排水系統,恐怕有些低洼的地方都要被泡起來啊!”
可不是嗎?每年臺風季節,只要是下連綿的大雨,羊城某些地方就會鬧出水漫大街、車輛熄火的新聞。
“等等,貓!”楊言聽著夏瑜說的“泡”字,忽然腦海里閃過一道念頭。
他們忘記樓下住在灌木叢中的紙卡房子的貓了!
寒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