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是誰?
明和帝方從夢中醒來,腦子里渾渾噩噩,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忽然,榻前的小幾上,放著一盞牛皮宮燈,半明半暗的燈光中,他看到了一張臉,那張臉被燈光映著,也是半明半暗。
明和帝猛的坐起身來,他認得這張臉!
這就是白天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小內侍。
對了,他就是叫小安子,以前就是在東宮,太后薨后,宮里放出去一批人,承乾宮里也有一批到了年紀的宮女和內侍被放出宮去,這些空缺很快便被新人補上,這個小安子,就是最近才調到圣前服侍的。
明和帝的睡意全無,他揉揉眼睛,那里只是一盞牛皮宮燈,昏黃的燈光明明暗暗,哪有什么人臉。
明和帝松了口氣,問道:“怎么死的?”
白天時那個小安子還是好好的。
內侍囁嚅道:“回陛下,小安子是自己犯了錯,在雪地里凍死的。”
“哦。”明和帝閉上了眼睛,自己凍死的,也是個命薄的,生死有命,那就不關朕的事了。
小安子的尸體被抬出去時,依然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常小貴抹了把眼淚,悄悄把一個錦囊塞進小安子的褲襠里:“這是你的寶貝,干爹給你要出來了,到了下面你就是齊整人了。”
他又給負責抬尸的雜衙各塞了一串銅錢:“勞煩兩位哥哥,在恩濟莊里給小安子找個干凈點的地方。”
恩濟莊是太祖皇帝賜給太監們安葬的地方,有些太監年滿五十放出宮去,索性住在恩濟莊附近等死。
看著雜衙們抬了小安子漸漸走遠,常小貴輕聲說道:“二爺仁義,一定會善待你老子娘的,你放心吧。”
聲音輕如蚊蚋,像是對小安子說,亦像是對自己說。
公主府里,剛剛受過冊封的芳儀大長公主獨自坐在燈下,郭玉齡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聲說道:“殿下,您這幾日臉色不太好,黑眼圈兒都出來了,早點歇息吧。”
芳儀大長公主淡淡一笑,燈光下那笑聲顯得蒼白空洞。
“玉齡,你別陪著我了,快去睡吧,駙馬還在書房里,本宮再等等他。”
郭玉齡在心里嘆了口氣,合上書,起身告辭。
屋外依然飄著雪花,仆婦們剛剛把甬道上的積雪掃去,一轉眼便又是一片白色。
剛從溫暖如春的屋子出來,冰涼的空氣讓人不由自主打個冷顫,郭玉齡裹緊身上的斗篷,由丫鬟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自從慶王出事后,太皇太后便也病倒了,芳儀大長公主幾次三番遞牌子,要進宮侍疾,都被太皇太后拒絕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芳儀大長公主心神交瘁,迅速消瘦下去,夏天時才縫的冬衣,現在穿著都是空蕩蕩的。
或許是想要與閩國公搞好關系,新帝對展愉這位姑父很是器重,把給太后修繕陵墓的差事給了他,這雖然不是什么肥差,可是展愉閑了多年,能撈到這個差事還是很知足的,心情好了,對芳儀大長公主也比以前更加溫柔體貼,但凡是在京城,便會留宿在公主府里,只是他現在有了差事,有時會住在嘉陵附近的官驛里,即使回到京城,也要忙到深夜。
正在這時,斜次里跑出一個人來,嚇了郭玉齡一跳,待到那人跑到面前,原來是外院的一名小內侍。
小內侍只有十二三歲,又瘦又矮,因為生得其貌不揚,雖然進府四五年了,可還是在外院里做些粗使的差事。
“你怎么到內院了?”郭玉齡的丫鬟斥責道。
“回姐姐的話,駙馬爺急著出門,恰好看到小的,就讓小的來給大長公主說一聲,他老人家有急事,出城回后陵了。”
郭玉齡仰頭看看雪花紛飛的陰暗夜空,詫異地問道:“這么晚還要出城?可是后陵來人請了?”
小內侍搖搖頭:“小的不知道。”
郭玉齡沖他揮揮手:“你去吧,別慌慌張張的,小心摔倒。”
小內侍喊了一聲:“謝謝姑姑。”便又向里面跑去,沒跑幾步,果然摔了個跟頭。
郭玉齡緊鎖著眉頭,不知為何,她覺得有哪里好像不對。
她緩緩又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腳步,對丫鬟道:“不行,我們快點回去!”
她和丫鬟重又回到大長公主的院子,恰好剛才的小內侍傳了話剛從里面出來,在他身后,兩名粗壯婆子咣當一聲關上了院門。
丫鬟一把抓住又要瘋跑的小內侍,問道:“大長公主說什么了嗎?”
小內侍抹抹臉上的雪花,傻乎乎地說道:“大長公主說什么該來的都會來,該走的都會走。”
聞言,郭玉齡的心沉了下去。
她對小內侍道:“你跑得快,快去讓人備馬,把那匹胭脂紅牽出來,快!”
胭脂紅,是今年春天大長公主賞給她的,芳儀大長公主年少時喜歡打馬球,她也因此學會了騎馬,雖然不是很好,可是在京中閨秀中卻是數一數二的。
“回姐姐的話,駙馬爺急著出門,恰好看到小的,就讓小的來給大長公主說一聲,他老人家有急事,出城回后陵了。”
郭玉齡仰頭看看雪花紛飛的陰暗夜空,詫異地問道:“這么晚還要出城?可是后陵來人請了?”
小內侍搖搖頭:“小的不知道。”
郭玉齡沖他揮揮手:“你去吧,別慌慌張張的,小心摔倒。”
小內侍喊了一聲:“謝謝姑姑。”便又向里面跑去,沒跑幾步,果然摔了個跟頭。
郭玉齡緊鎖著眉頭,不知為何,她覺得有哪里好像不對。
她緩緩又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腳步,對丫鬟道:“不行,我們快點回去!”
她和丫鬟重又回到大長公主的院子,恰好剛才的小內侍傳了話剛從里面出來,在他身后,兩名粗壯婆子咣當一聲關上了院門。
丫鬟一把抓住又要瘋跑的小內侍,問道:“大長公主說什么了嗎?”
小內侍抹抹臉上的雪花,傻乎乎地說道:“大長公主說什么該來的都會來,該走的都會走。”
聞言,郭玉齡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