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顧麟被安笙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狼狽,所以,他錯開了視線,不再盯著安笙。
猶豫良久之后,他才道:“那那就試試”
“大哥!”顧榮聽到顧麟這樣說,當即就急了。
顧麟也不見得比他好到哪去,聞言便轉過頭朝顧榮吼道:“你閉嘴!要不就你來!難道眼睜睜看著母親去”
去什么,顧麟說不出口了,只能頹喪而又有些暴躁地嘆了口氣。
要他親口說出叫自己母親去死這樣的話來,實在太難了 顧榮同樣說不出口,被顧麟罵了一句之后,他像是消停了不少,只陰著臉沉默地盯著安笙,但是卻沒有再說什么。
安笙看了一圈,見無人再發表意見,便對徐嬤嬤和盼夏說:“趕快吧,再耽誤一會兒可能真來不及了。”
她語氣很淡,可卻沒人懷疑她的話。
徐嬤嬤和盼夏幾乎是哆哆嗦嗦地,將那碗鴨血灌進了徐氏嘴里。
明兒顧家有酒席,廚房正好備著些活物養著,里頭就有鴨子,要不然,這會兒倒真沒處去弄新鮮的鴨血。
沈氏和宋氏看著被灌進徐氏嘴里的猩紅的血液,腹中不禁一陣翻滾,忙別開視線不敢再看。
顧麟和顧榮也有點兒受不了這血腥的一幕,紛紛轉開了臉。
唯有安笙,目光如常地看著躺在床上,沾了一下巴血的徐氏。
徐氏已經有些不能自主吞咽了,所以鴨血喂得很困難,不過好在徐嬤嬤手法不錯,最終好歹算是喂進去不少。
鴨血剛喂完,請的大夫就到了。
那被顧家下人一路拉著狂奔而來的老大夫,在看見床上徐氏的樣子時,不禁被駭了一跳。
吐了這么多血,不會已經死了吧!
正這么想著,就聽見耳邊有道柔柔的女聲說道:“是鴨血,家祖母像是誤食了斷腸草,剛灌了些鴨血,請您再給瞧瞧吧?”
老大夫一聽這話,微微回過些神來,轉頭見跟自己說話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怔怔地點點頭,然后,來到了徐氏床邊。
徐氏看上去似乎比方才好了些,老大夫努力忽視掉徐氏身上那些還很新鮮的血跡,開始看診。
一面看一面問了徐氏的具體癥狀,又看了那碗安神茶,這才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開口道:“老夫人確實是誤食了斷腸草,不過好在吃下去的量不多,又及時喂了鴨血,放心吧,至少性命無大礙。”
眾人聽到老大夫這話,隨即齊齊松了口氣,但很快,心又提了起來。
不知為什么,他們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的樣子?
好一會兒,顧麟才試探著問道:“這性命該無大礙是什么意思?”
這話聽起來好像總有些不對的樣子。
什么叫性命無大礙?
是說,能活著,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顧麟便不禁變了臉色。
老大夫見顧林變了臉色,忙又道:“侯爺別誤會,是這樣,老夫人雖然吃下去的斷腸草量不大,但是,這仍舊對她造成不小的傷害,老夫也不是頭回替老夫人看診了,當著侯爺的面,也不敢不實話實說,照老夫多年行醫經驗來看,老夫人多半有中風的可能”
“中風?”顧麟看上去驚訝極了。
顧家其他人也是一臉無法置信的樣子。
誤食了斷腸草,沒被毒死,卻要中風,這...這怎么可能呢?
“只是有這樣的可能”老大夫見顧家眾人面色似乎不善,忙又這樣說了一句。
明兒是永寧侯顧麟的大喜之日,他也聽說了,這種時候,顧家老夫人卻發生了這種事,想來顧家眾人肯定都不高興 顧家人當然不高興。
明天是什么日子,徐氏怎么能中風呢?
中風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極有可能不能出現在婚禮上了,這讓滿堂賓客們怎么想?
一想到這些,顧麟和顧榮兄弟二人頭都大了。
前不久因為安笙的一場及笄禮,顧家對外的形象總算稍有緩和,本以為能借著顧麟大喜,將一些關系再鞏固鞏固,誰承想居然會出這種事!
顧麟和顧榮兄弟如何懊惱不提,然而有個人,卻是暗暗竊喜的。
這個人,就是宋氏。
說實話,顧家多有臉面跟她的關系實在不大,因為只要有徐氏在,顧家但凡有什么好處,也落不到他們三房頭上,她想要分家已經很久了,她此刻甚至忍不住期盼,最好徐氏就這么死了才好,那樣她就更有理由提分家了!
可惜,這人最終還是救回來了。
不過,要是徐氏真能中風也好,最好就此癱在床上不能動彈,然后沒多久便駕鶴西歸最好!
如宋氏一樣想法的人畢竟不多,顧家大部分人還是希望徐氏能好好地,參加明日的婚禮的。
所以,那老大夫被請去開藥了。
顧麟和顧榮兄弟二人也跟著一起去了,沈氏和宋氏則被留下來查問徐氏為何會誤食斷腸草。
安笙則先回去了。
想要查清楚徐氏為何會誤食斷腸草實在不難,順藤摸瓜就好。
而事實上,甚至連順藤都不需要,這個“瓜”自己就出來了。
安竹自盡了。
在徐嬤嬤說出安神茶是安竹管著的之后,還不等沈氏和徐氏叫人來問話,就聽到了安竹的死訊。
這下子,事情就簡單多了。
沒人懷疑安竹為何會自縊,因為這很明顯就是畏罪自殺。
但安竹為什么要害徐氏呢?
徐氏對她雖然算不上多好,但至少也算多差,而作為徐氏房中的三等丫鬟,還是管茶水的,安竹其實還挺得臉的,既如此,她為何要謀害徐氏?
這就需要仔細往下查了。
譬如,安竹近來都接觸過什么人?有什么異常?
不過在此之前,什么都沒有徐氏能恢復如常更重要。
但事實證明,顧家眾人注定要失望了 徐氏果真中風了,看起來還頗為嚴重,哪怕安笙為她針灸過了,也不過有了那么一點兒好轉。
顧麟和顧榮圍在徐氏床邊,暴躁的像兩頭想要沖出圍欄的牛,但依舊改變不了徐氏已經口歪眼斜,甚至話都說不利索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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