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去書房自然不是為了做學問,而是跟門下清客商談此事的應對之策。
這時候,他才稍微生出了點兒外祖父說的也沒錯的心思,太子那邊果然派人傳他的閑話了,只是,他的關注點顯然有點兒偏,相比于如何應對眼下的情況,他更想知道的是,太子是怎么知道上次蕭良向他傳假消息那事兒的?
他身邊有太子的人!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都不舒服起來,雖說還未到達如坐針氈的地步,但也是膈應的慌。
想到他身邊有太子的人,他就看誰都不順眼。
瑞王這邊在商談應對之策,陸錚那邊自然也沒閑著,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剛走不久,韜、杜奕衡和林子軒就上門來了。
他們這回來,當然不只是單純的上門做客,主要也是為了蕭良這個案子,他們家里的長輩這時候不好出面,便叫幾個來往密切的小輩過來傳個話,這樣別人即便見了,也不能說什么。
他們幾個自小起長大,感情好是眾所皆知的,陸錚被人潑了臟水,幾個兄弟上門來問問總是可以的。
陸錚直接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書房,兄弟幾個關起門來談了許久,直快到晚膳時分,韜、杜奕衡和林子軒才走。
陸錚親自送的人,回來時在垂花門后看見了道閃而過的身影,腳步卻沒停,似乎并未發現有人跟著自己,繼續往前走著,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永寧侯府。
今日晚膳前夕,徐氏派人來請,所以,安笙今兒的晚膳是在松鶴堂用的。
徐氏沒請別人,單只請了她個,席間也完全沒有避諱地提到了外面流傳陸錚殺了蕭良的流言,言語間的試探和掩藏不住的勢力讓安笙分外倒胃口,尤其是,徐氏話里話外的埋怨,更叫安笙生氣。
昨日還將陸錚夸成朵花,今兒立馬就變了態度,也是難為徐氏這么“能屈能伸”!
不過,徐氏雖然平時也勢力,但卻并不是這么不分場合不分情況的,徐氏說話向來喜歡采取迂回政策,尤其是對待陸錚,因為顧忌護國公府的權勢名位,徐氏說話還是比較小心的,每次跟安笙打聽什么也多是迂回曲折地問,像今日晚膳上這樣直白的埋怨,卻是沒有過的。
這讓安笙又留了個心眼。
晚膳沒吃多少,安笙回去,就叫鄭媽媽來問話,問她今日都有誰去過松鶴堂,分別待了多久。
當得知方氏午膳后去過松鶴堂,且待了很長時間后,安笙就知道,定是方氏又在背后攛掇徐氏了,定是方氏跟徐氏說了什么,徐氏晚膳時分才會跟自己說那些話。
從覺得她沒希望被陸錚克死后,方氏便開始致力于破壞她這份姻緣,幾次對自己出手沒什么成效,現在將主意打到陸錚頭上去了么?
“小姐,要不要奴婢再想辦法打聽打聽,大夫人在老夫人房里都說了些什么?”鄭媽媽問。
安笙搖了搖頭,“不必了,無非就是些污蔑陸錚,和危言聳聽的話。”
在徐氏心目,誰也沒有顧家的榮華富貴重要,徐氏是個勢力的人,方氏能攛掇著她對陸錚心生埋怨,必定是借由蕭良被殺案牽扯到了顧家的名聲上面,只要方氏說陸錚會影響顧家的發展,徐氏絕對會將陸錚埋怨上。
“再去找找襲香,她若是再不同意,就將那日的事情跟她說說,就算威脅,也將她說動了!”
安笙不打算再等了。
從那日方氏和襲香等被困京郊后,安笙直在讓鄭媽媽背地里策反襲香,但襲香直不肯給準話,總是含含糊糊,像是下不定決心。
本來安笙也還有耐心等她做決定,她是想,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時半刻,總要襲香自己想明白,下定決心,以后的事情才好辦。
不到萬不得已,她并不想威脅襲香,任何時候,威脅都是下策,可現在,她等不了了。
方氏的手越伸越長,現在都伸到陸錚那去了,這叫她實在不能忍!
既然方氏過得太閑,那她就給方氏找點兒事做!
鄭媽媽領命而去,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才回來,不過這回,鄭媽媽可帶回來了個好消息。
襲香答應了!
安笙總算心氣兒順了點兒,她吩咐青葙道:“將裝著那個的匣子拿過來。”
青葙聽罷,立即明白安笙說的是什么,應了聲之后,就去安笙房里取回來了個烏木匣子。
那匣子不大,黑亮黑亮的,外頭雕著古樸的花紋,單只看這個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放的是什么稀世珍寶呢。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這匣子里面放的并不是什么珍寶,而是種藥,種安笙調制了很久才成的藥。
藥材多來自外族,是這些年蘇遠幫安笙收集的。
蘇遠少時曾跟著家里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見識不俗,從安笙開始跟著普云大師學醫制藥后,蘇遠便幫她收集各種珍稀的藥材,給她自己養身子兼治病救人用,后來得知安笙要回京,經歷過家族斗爭的他知道,安笙回京之后勢必要面臨各種各樣的麻煩,便開始著意收集些,有毒或者有特殊效用的藥材和植物。
其便有種來自于西域的,有致幻作用的植物。
安笙試了很多遍,最終將這種植物添加些藥材,做成了種類似固體熏香的藥。
安笙在里面添些香味很淡,又不沖藥性的香料,所以燃燒后會有同熏香樣的香氣,但是,它燃燒所產生的香氣,可不是助眠的,而是讓人夢魘的。
前段時間,這種藥終于制成了,但是卻沒有在人身上試驗過,但安笙對自己有信心,覺得應該不會差到哪去,所以,直想找機會給方氏用上。
但方氏如今防備得緊,房里只留絕對的心腹,其他人全都插不上手,因而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不過現在,機會來了。
上次方氏等人被劫,關鍵時候方氏不顧襲香意愿,硬拿了襲香的貼身小衣給賊頭,襲香早已懷恨在心,安笙多次叫鄭媽媽策反,如今終有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