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喊陸錚那一句,其實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只是覺得有趣,想逗逗陸錚罷了。
哪知道陸錚那么不禁逗,她才說了一句,他就臉紅了。
青葙偷偷看了一眼陸錚的大紅臉,乖覺地,默默地推開車廂門,跑到外頭跟司契一起去坐著了。
一出去,青葙就知道陸錚為什么跑上車了。
外面還真是熱鬧!
這些大姑娘小媳婦的,可真是不嫌冷,剛停了雪,竟然就有興致跑到街上來甩香囊扔帕子,可真是閑得慌!
青葙可對這些人沒有什么好臉,這些人朝陸錚扔香囊扔帕子,難不成是想要撬她家小姐的墻角不成?
這可不行!
不過,青葙也也有心眼,她沒冷眼橫對那些女人,卻是笑顏如花地對準了司契:“世子怕小姐待的無趣,特地進去陪小姐說話呢!”
雖然青葙笑得十分好看,十分討喜,但不知為何,司契就覺得后背一陣寒意止不住地往上竄。
他用余光掃了掃兩旁街道邊上格外熱情的那些女人,忽然間明白了什么,趕緊十分上道地附和道:“青葙姑娘說的是啊,我們家世子可是最見不得安笙小姐不開心的了,知道小姐自己坐著馬車許會無聊,自然是趕緊去陪著說話的,呵呵,呵呵......”
司契覺得自己今兒一定忘了帶腦子出門,要不,怎么會睜著眼睛說這種瞎話都不帶眨眼的呢?
也不對,他說的倒也不是瞎話。
陸錚對安笙什么樣,別人不知道,他這個貼身小廝可是知道的!
他們家世子,對這位未過門的媳婦,那叫一個在意,怕是安笙小姐皺皺眉,他們家世子都要心疼半天,別說見人不高興了,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啊!
思及此,司契愈發地覺得,此時此刻,外面的情況,絕對不能讓安笙瞧見。
就算他只是個隨從小廝也能明白,眼下的情況若是被安笙瞧見了,絕對不會高興!
司契忙將馬車趕了起來,馬車一走起來,就漸漸將那些女人甩在后頭了,自然而然的,那些呼喊也就聽不見了。
外面的聲音模糊不清的,越來越遠,安笙將車窗推開了一條縫隙,往外掃了一眼,正看見一片粉紅消失在視線里。
她輕笑一聲,又關好了車窗,轉頭支著下頜繼續看陸錚。
說實話,眼下這種情況,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沒想到,事情還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默了一會兒,安笙笑問陸錚:“陸大將軍一下子收到這么多香囊手帕,感覺如何呀?”
說實在的,要說她心里一點兒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倒也不至于生氣就是了。
有人覬覦陸錚,也是說明陸錚足夠優秀,否則的話,哪里會有人惦記,但這個優秀的男人如今可是屬于自己的,被人再覬覦,也沒用呀。
陸錚能感覺如何?
他只覺得有些無奈,也有些窘迫。
這種情況,他從前也不是沒見過,不過,那時候被投擲香囊帕子的,是文韜、杜奕衡還有林子軒,跟他,卻是沒什么關系的。
這倒也不是因為他比之那三個人差了多少,要怪就只能怪,他克妻的名聲太過深入人心,導致鄴京城里的女子,不管是嫁人的還是未嫁的,見了他都害怕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如今,他克妻的名聲被打破了,又博了個仁善的賢名,便也有人給他扔香囊,扔帕子了。
可是,從前他就對這種場面很接受不能,眼下就更是如此了。
雖說南詔風氣開放了些,不似前朝待女子苛刻嚴謹,可是,女子也是講究內斂名聲的啊,這些女子,當街給男子投擲香囊手帕等貼身用物,實在是叫他不知說什么是好。
他不是個苛刻的人,所以,縱然心內不喜這種舉動,卻也說不出刻薄之言來,只無奈地對安笙道:“你該知道我的,除了你的香囊和帕子,其他女子的香囊手帕,我是一概不會要的。”
這也算是從側面又表了次忠心吧。
一味的甜言蜜語什么的,他也不會,但是,他也是想要安笙明白他對她的心意的。
眼下倒正好是個機會。
但一味的表忠心什么的,顯然也不適合我們嚴肅正經的陸大將軍,所以,這樣有些明了,又有些隱晦的說話方式,就最為合適了。
安笙聞言,便抿唇笑了,“可是,我的繡工可不太好呀,陸大將軍難道不嫌棄嗎?”
這幾乎可以算是一道送命題了,陸錚答得很快,神情認真,語氣嚴謹,絲毫沒有猶豫:“當然不會嫌棄,我喜歡還來不及,我覺得,除了我娘,你的繡工就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了。”
對,沒錯,反正他也沒見過幾個女人的繡工,他長這么大,認真看過的繡品,就只有他娘,林媽媽還有扶冬,不過,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想來就不必特地解釋給安笙聽了。
可陸錚這點兒小心思,安笙又豈能聽不出來?
不過,她卻并沒有戳破。
陸錚不是個撒謊成性的人,他這樣的人,是最不屑撒謊的,所以,即便他的話有些隱瞞,但說出來的這些,卻也是真心實意的。
安笙高興,但卻也沒厚著臉皮白白應了陸錚的恭維。
她自己的手藝什么樣,她是知道的,要說她拿針做的最好的事情,怕還是針灸了,至于繡東西,確實不算怎么出挑。
這也不能怪她,自小沒有人好好教導她,她的繡工能出挑倒是怪了。
索性她本也志不在此,繡工好不好的,她并不在意,同樣是拿針,她卻是寧愿去救人的。
想來,陸錚和林氏也不會在意這些,而別人的眼光,她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馬車轆轆走著,因下了雪,擔心打滑,司契也不敢將車趕得太快,所以馬車走得不快不慢,直走了約摸半個時辰的工夫,才到永寧侯府。
安笙本不欲叫陸錚送她進去,但是陸錚堅持,她便也就沒有再勸。
她明白陸錚為何一定要送她進去不可,怕是擔心自己回府后,徐氏和顧麟等人會就弘濟寺的法會一事,盤問她,所以,才堅持要跟著一起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