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
從徐氏院中請安回來,安笙見今兒天氣不錯,便揀了處尋常不常走的小徑,回玉笙居。
這小徑尋常少有人經過,但景致卻不錯,少有人走,倒也安靜,正合安笙心意。
安笙興致不錯,青葙見了也覺得高興,主仆倆正慢悠悠地往回走呢,忽然聽到旁邊花墻后頭,有人說話。
聲音不大,但是距離安笙她們應該頗近,所以,倒也聽得清楚。
安笙沒有聽墻角的習慣,原本打算帶青葙離開,但是,卻在聽見一個人的名字以后,放緩了腳步。
蕭良?
外面似乎是兩個丫鬟湊在一起說嘴,以為此處僻靜,沒有什么人來,所以并不怎么顧忌。
因為聽到了蕭良的名字,安笙下意識地側耳聽了幾句 才聽了幾句,她臉色就有些變了,眉心也不由蹙了起來。
這兩個丫頭說什么?
德郡王世子蕭良被人扒光了衣服,給扔在了西市街口?還驚動了京兆尹衙門的人?
“小......”青葙見安笙臉色變了,便有些緊張,剛要說話,卻被安笙暗暗噓了一聲。
安笙沖青葙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回去說。
主仆二人放輕了腳步,匆匆回了玉笙居。
一回去,安笙便招來鄭媽媽,問鄭媽媽可知道今早西市出的那件事情。
鄭媽媽一聽安笙這樣問,就明白她問的是什么了。
她專司替安笙打聽各處消息,對此自然是知道的。
原本,她并不愿意將這件事情告訴給安笙知道。
這倒也不是她自作主張,而實在是這事太過難聽,她唯恐污了安笙的耳朵,這才不愿意說的。
不過,既然安笙已經問到了,她自然是不能隱瞞的。
遂忙回說:“回小姐的話,這事奴婢知道,今早德郡王世子被人扒光了扔在西市街口,不少人都看見了,雖然德郡王妃下了封口令,又有京兆尹衙門的人幫著封鎖消息,但到底堵不住悠悠之口,這件事,如今已經傳遍了,奴婢今早就已經聽到了數個版本,外頭說什么的都有,有些話實在難以入耳,奴婢才沒有主動跟小姐提起。”
相比于安笙知道這件事,鄭媽媽更不解的是,安笙為何會這樣重視這件事?
就像她自己方才所說的一樣,如今這件事早已經傳出了數個版本,外面真是說什么的都有。
不過,最為靠譜的,鄭媽媽覺得,應該還是說蕭良是因為與有夫之婦有染,被人家丈夫報復,才會被扒光衣服,扔到西市街口上去的。
聽說,蕭良被人發現的時候,身邊可是有塊牌子的,上頭就是說他不檢點,勾引有夫之婦,才會被人下了黑手,給收拾了。
甭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吧,反正鄭媽媽都覺得挺解氣的。
觀蓮節時,蕭良出言侮辱安笙這個仇,鄭媽媽可是一直記著的,雖說蕭良為此也被她們未來姑爺給收拾了,可鄭媽媽自己,還是記著這個仇,見到蕭良倒霉,她就是覺得解氣!
安笙卻來不及想解不解氣,從聽見這件事開始,她便總覺得,這事透著一股子蹊蹺。
或許說蹊蹺也并不完全準確,準確地來說,應該是一種直覺。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可能跟陸錚有關。
“小姐,這事,有什么不對嗎?”鄭媽媽見安笙臉色越來越凝重,不由有些擔心。
安笙眉心緊緊地蹙著,“但愿是我的錯覺吧。”
說實話,她并不想這件事真的跟陸錚有關。
本來觀蓮節那日,陸錚動了蕭良,便已經被德郡王府記恨上了,若此次又跟陸錚有關,德郡王府一定會更加記恨陸錚的。
雖說都是記恨,多一些少一些或許差別并不那么大,但是,安笙就是不想陸錚給自己樹立太多敵人。
因為敵人越多,也就意味著,面臨的危險越大。
陸錚的身份,所做的事情,本來就已經夠危險的了,她并不愿意看到,他在抵御外敵的同時,還要提防自己人的迫害。
但安笙也明白,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陸錚身在局中,注定不能獨善其身,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盡力幫他清除一些障礙而已。
思及此,安笙再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吩咐道:“青葙隨我出去一趟,媽媽留在府中,多注意一下各房的動靜。”
“是,小姐。”鄭媽媽跟青葙聞言,皆頷首應是。
片刻后,安笙帶著青葙出門去了。
府里人聽說她又出門去買胭脂水粉,反應也不大一樣。
有事不關己的,諸如二房夫人沈氏。
也有派人來玉笙居明里暗里打聽消息的,諸如三房夫人宋氏。
還有,一臉不快冷嘲熱諷的,諸如永寧侯夫人方氏這樣的。
方氏如今瞧著安笙,是愈發的不順眼了,無論安笙做什么,都要酸上兩句。
可是,她卻也輕易不敢做什么了。
安笙如今身份到底不同,頂著個護國公府未來兒媳婦的名頭,又有徐氏跟永寧侯顧麟雙方護著,方氏要動手,已是顧慮重重,所以,輕易不敢對安笙下手。
不能動手,便酸上幾句,也算是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態了。
安笙出門以后,直奔蘇遠的鋪子而去。
她來這里,當然不可能真是為了來買胭脂水粉的,她來,是為了讓蘇遠幫她去胡大那里打聽些消息。
胡大最近一直盯著蕭良,安笙知道,所以,她猜想,蕭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胡大多半應該是知情的,這才特來打聽一二。
蘇遠見安笙來了,也不驚訝,面色如常地招待了。
鋪子里還有其他客人在,安笙也不好跟蘇遠密談,便裝作在挑選東西。
蘇遠也沒刻意招待她,對她跟對其他的客人,并沒有什么不同,都照顧到了,但是,又不特殊特照顧誰。
蘇遠這里常來熟客,有些客人喜歡自己先看看,不喜歡人家多介紹,現在來的這兩位客人,便是這樣。
這兩位客人是一同來的,蘇遠由著兩位客人自己看,自己挑選,只在客人叫他的時候,才會上前去。
兩名客人湊在一起,一邊看胭脂水粉,一邊說話。
仔細聽,說的正是今早西市出的那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