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心內大呼巧合,那邊廂,謝家婆子已經轉過來,面向他福了福身。
“我們表小姐今日,承蒙蘇老板照顧了。”婆子便是方才謝婉容喚作李媽媽的那個,這婦人容長臉,表情略嚴肅,但是禮數卻很周全,并不惹人厭。
不過,她似乎誤會了什么啊。
自己并沒有照顧這位文家的表小姐什么。
若不是李媽媽她們追來,他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謝婉容的真實身份呢。
蘇遠剛要解釋,卻見謝婉容對他暗暗搖了下頭,眼中似有請求之意。
這是,讓自己不要說?
蘇遠略想了一下文家如今的情況,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拱手回了一禮,道:“這位媽媽實在客氣,上門是客,蘇某自會好生招待。”
這話倒也沒錯。
謝婉容是文家的客人,進了這鋪子里,也是蘇遠的客人,蘇遠做生意,自是要好好招待客人的,沒什么不對。
蘇遠的話剛說完,就見對面的謝婉容微微松了口氣。
謝婉容是文家的客人,文家不好怠慢,她自己,似乎也不想給文家惹麻煩,看起來,倒像是個和善好相處的,樣貌也堪稱上佳,行止有度,教養極好,這樣的女子,文韜竟也不滿意么 或許,不是不滿意,只是因為心里先裝了別人,所以,面對再優秀的姑娘,文韜的心,一時間也不會再起波瀾了。
思及此,蘇遠暗暗搖了搖頭。
文家這門親事,怕是還有的磨啊。
希望文韜此行回來,能將一切想清楚,盡早下決斷才是。
謝家的仆婦丫鬟追來了,謝婉容也就沒有再向蘇遠打聽安笙的事,只得帶著些許遺憾,跟謝家仆婦丫鬟們一起離開了。
安笙卻并不知,在她走后,竟會有人向蘇遠打聽她。
她也沒工夫去關注這些事,因為她一回府,便被徐氏請過去了。
徐氏這兩日免了眾人的晨昏定省,說是身子不舒服,要靜養,怎的今日突然又召見自己了?
是想要問那日護國公府上的事情?
可是這都過了好幾日了,現在才來問,也不嫌晚么?
又或者,是叫自己過去看病?
安笙帶著疑惑,一路到了松鶴堂。
然后,盼夏親自來接,引著她去見了徐氏。
盼夏直接將安笙引到了徐氏的臥房。
徐氏靠在床頭坐著,頭上戴著深棕色壽字紋抹額,神態有些疲憊,好似真的病的不輕。
安笙福身見禮,徐氏叫了起,又叫盼夏搬來小凳與她坐。
安笙謝過之后,老實坐了下去,然后關切問道:“祖母身子怎么樣了?”
徐氏輕輕嘆了一聲,擺擺手,“老毛病了,不當事。”
她就是有些頭疼,確實不是大毛病。
都是這幾日事情太多,給鬧的,又不能出門,怕聽到別人拿顧凝薇的事情來奚落她,所以整日關在房里,頭疼雖不重,但也總不見好,是以有些憔悴。
徐氏說沒事,安笙卻不能完全當真。
正待要接著關心兩句,卻聽徐氏又接著說道:“我今兒叫你過來,是因為方才接了個帖子,所以叫你來商量一下。”
徐氏接了份帖子,要跟她商量?
安笙不由驚訝。
這是什么帖子,竟然讓徐氏要跟自己商量?
“祖母折煞孫女了,”安笙驚訝道,“敢問祖母,是誰家的帖子?”
徐氏這回倒是沒打什么機鋒,痛快答了,“四月二十八,乃藥王菩薩圣誕,南詔重佛法,鄴京尤甚,這些年,每逢四月二十八,鄴京各大世家都會派人施藥,以彰藥王菩薩善心,不過今年”
徐氏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下,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然后,才又接著道:“可今年,護國公府突然牽頭,說要聯合諸家一同施藥,如今這帖子,已經下到各家了,我手里的這一份,是顧家的。”
安笙聽完徐氏的話,便知道徐氏為何叫自己過來了。
按徐氏所說,往常每年四月二十八,大家也都施藥,但是各做各的,都不相干,可是今年護國公府突然牽了頭,說要大家一道做這件事。
護國公府的名頭,牽線做這樣的善事,怕是少有人會不應。
不過,據她所知,護國公府近些年一直非常低調,怎么這一次,倒湊起這個熱鬧來了?
對,湊熱鬧。
在安笙看來,每年都一樣做法的事情,今年突然出了不同,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是要湊熱鬧。
果然,下一刻就聽徐氏說:“我從別處得來的消息,說是護國公府老太君前幾日,替上了戰場的孫子卜了一卦。”
安笙認真聆聽,疑惑地看著徐氏,好似在問,然后呢?
徐氏卻似乎沒有看見安笙的疑惑,兀自皺著眉頭,面上也有不解,“按說他們家替陸錚卜卦,也不奇怪,從前陸錚出去的時候,魏氏也總替她這個寶貝孫子卜卦問吉兇,可是這次,她卜完了卦,卻大張旗鼓地招呼大家聚到一處,我實在有些想不通,她要做什么?難不成,是還沒有死心”
最后一句話,徐氏說的非常小聲,更像是不經意間呢喃出來的。
若非安笙耳力過人,還真就未必能聽清。
徐氏說,魏老太君還沒有死心?
可到底什么樣的事情,叫魏老太君還沒死心呢?
徐氏剛才又提到了陸錚,卜卦,問吉兇,陸錚 不會是,為了陸錚的親事吧?
想到這個可能,安笙心頭,忽然一驚,緊接著,不知怎么的,她就覺得,心里好像隱隱有些不怎么舒服似的 這感覺來的很奇怪,又有些莫名其妙,安笙皺皺眉,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這時候,便聽徐氏又道:“陸家什么心思,現在尚且不知,不過,帖子既然下了,那就不能不去,可你也知道如今府里的情況,你母親和大姐還有三妹妹,都不方便出門,所以,這一次,我打算帶你跟你四妹妹過去,你到底師承普云大師,之前也同大師做過施藥之事,遂祖母想,你總該比別人多了解幾分才是,故而才將你叫來,想聽聽你對此事的見地。”
安笙聞言,眸光不由一閃,徐氏這話說的,有些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