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心也頗為不安,她甚至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打量這看似“隆重”安排過的馬車。
在她看來,這馬車雖然外面看著華麗,但是里面并沒什么太特別的。
非要說的話,也就是比之前坐的馬車大了些,墊子鋪的軟了些。
這馬車跟她們小姐在代州出行時坐的馬車,完全沒有可比性。
小姐在代州坐的馬車,外面雖然看似樸素無華,但內里真是舒適無比,切皆是照著小姐的喜好布置的,絕非眼下她們坐的這輛馬車,如此的華而不實。
老夫人就是喜歡搞這些表面功夫,青葙撇了撇嘴,卻沒有說出來。
瞧呂婆子方才那個得瑟勁兒,明擺著在告訴她們,這輛馬車,是多么的難得,般人平常根本坐不上。
這這變相的提醒小姐,老夫人對小姐多么“看重”么?
若真看重的話,還不如打從心眼里對小姐好,何必虛浮表面?
想到侯府里的那些糟心事,青葙就不由地陣厭煩。
這煩,便不由地想到從前在莊子上的生活,再對比如今,便更加煩悶。
又想到造成小姐不得不回到這個糟心的地方的人,青葙就忍不住咬牙。
可轉念想到,那令她忍不住咬牙的人,這會兒面臨的情況,又沒來由地覺得痛快解恨。
府如今,肯定很熱鬧吧,青葙心想。
青葙所思不錯,國公府如今,確實很熱鬧。
謝氏當著干賓客的面,有意無意地表露了對謝婉容的喜愛,讓眾人都明白了她的態度。
各家夫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也識趣,見謝氏這樣,也不愿再做那有失身份的事情,于是,都紛紛暗暗給自己閨女遞眼色,叫這些姑娘不要失了世家小姐的體面。
大多數的小姐們收到母親的示意,雖心不快心傷,但到底顧忌著體面,沒有做什么。
只有顧家和徐家兩位小姐,還在暗暗互別苗頭。
本來,大家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不舒服,但是見到顧凝薇跟徐穎這樣,又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來。
世家講究體面,還沒見過誰家的千金小姐,像顧凝薇和徐穎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就不顧儀態的。
各家夫人們暗暗搖頭,但眼都不約而同帶著幾分興味的光。
自打上次右相夫人壽宴,這顧凝薇跟徐穎也算是“花名在外”了。
雖說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眾人尚且沒弄清楚,但二人起了齟齬,在右相府上就不管不顧地鬧起來這事,可是大家伙都知道的。
右相夫人是長輩,這二人在長輩的壽宴上鬧起來,可著實是不該。
也不知兩家是如何教養家里女孩的,他們這些世家,可最看重規矩,這兩個姑娘如此不規矩,往后還有哪家愿意要啊。
大概是周圍打量的視線有些明顯,方氏跟秦氏也都注意到了,轉頭看自己閨女的神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方氏跟秦氏趕緊伸手,各自拽了自己閨女下。
她們在內宅里待了幾十年,心思可不像兩個孩子那么簡單,城府也沒那么淺。
謝氏雖未明確表態,但舉動皆在向她們表明,她自己是如何意謝婉容。
韜早該到了擇親的年紀了,謝婉容雖看著還不算大,但是應該也不算很小,這二人若是定下婚約,想來離成親之日,也不遠了。
事情已然這樣,若再鬧出什么,只會叫自己難堪而已。
謝氏從來也沒有在她們面前,說要從她們閨女選擇人,做韜的妻子。
這件事無論認與不認,結果都已經擺在了眼前。
既然反抗不得,那就只有接受了。
這京里又不止韜個適婚的好兒郎,杜家、林家、崔家等等幾大世家,也都有適齡的男子,可以婚配。
若野心再大些,宮里還有皇子,將來也可婚配,太子惦記不上,等等三皇子跟四皇子,說不定還真有機會呢。
再有,還可以選秀進宮,即便做不了那最尊貴的皇后,能做個貴妃娘娘,那也是無尚的榮耀啊!
方氏雙手握得緊緊地,牙關也咬得緊緊地。
家這門親事攀不上,絕非她所愿。
可是看現在的情況,女兒是斷斷進不了國公府了,看來,只能想辦法將女兒送進那里了......
正想著呢,周圍傳來喧鬧聲,方氏轉頭看,就見大家簇擁著謝氏,往亭子外面去了。
似乎是說,要出去選花。
方氏這回沒有急著擠過去,她想趁此機會,叮囑女兒幾句話。
女兒的神情太不對了,這樣下去,實在不好。
眾人慢慢地走出的亭子,方氏用力地拽著女兒的袖子,不許她跟過去。
“娘......”顧凝薇低低地叫了聲,神情惶急。
娘拽著她做什么,她還著急跟過去呢,再不過去,國公夫人就要走遠了。
“你聽娘說,薇兒......”方氏壓低了聲音,正想要囑咐顧凝薇番,卻忽聽身邊傳來道嘲諷意味十足的女聲。
只聽得那女聲說著:“唉,這有些人啊,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成日里白日做夢,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成想,那梧桐枝上早就站了只金鳳凰,可有些泥燕卻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自不量力,非要撞上去不可,也不知道自己在人家面前,是何等的云泥之別。”
說話的人,正是徐穎。
原來,不僅方氏想要背著眾人,囑咐女兒幾句,秦氏也是這般想的。
這二人今日在這點上,倒是不謀而合了,皆是怕自己閨女再鬧出什么來,大家臉上都無光。
今兒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在國公府,謝氏可不是好相與的,若在這里鬧開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所以,方氏跟秦氏都想著再囑咐自家閨女幾句,叫她們萬萬別在這里鬧開,有什么事,回家再說。
哪成想,她們兩個片“苦心”,閨女們卻根本體會不到。
這防備來防備去,這倆人,還是“掐”上了。
顧凝薇聽徐穎的話,如何能不明白,那是說給她聽的。
既明白,又如何肯咽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