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這話,堵得徐氏有氣也發不出來了。
不是她不想發,而是不能發。
話確實是她自己說的,安笙回的并沒有錯。
既沒錯,無故責怪孩子,傳出去必要被人說她這個祖母不慈。
這種自打嘴巴,自下臉面的事,她徐氏絕對不能做。
沒的叫人笑話!
可若是不沖安笙撒氣,她心里又不舒服。
早知道這死丫頭心眼這么實誠,她還不如自己舍了臉,將東西送到弘濟寺去了呢。
讓這丫頭送,不就是指望她,能幫著家里抱上普云大師這課大樹么!
可現在,這丫頭什么也沒做成!
“祖母,是不是安笙做錯什么了”安笙臉色發白,雙手不由地絞緊了袖子。
她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落到徐氏眼中,不由更加氣悶。
這會兒,徐氏是覺得自己真的頭疼了 “祖母,您是不是又頭疼了,孫女先替您把脈吧?”安笙見徐氏捂著額頭,趕緊湊上去道。
徐氏見安笙靠了過來,下意識地揮了下手,正好打在了安笙的肩上。
安笙被打,嚇得忙后退了幾步,一臉惶恐地看著徐氏。
徐氏見安笙嚇成這樣,臉色也有幾分難看。2。
但她畢竟浸淫內宅多年,最是善于隱藏情緒,見狀,便硬是將心中的不快收了回去。
“祖母忽然覺得,也沒那么難受了,你且先回去吧,我睡上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徐氏面色平靜地沖安笙擺了擺手。
話畢,也不待安笙回答,便又對盼夏道:“你送二小姐出去吧。”
盼夏聞言,趕緊走上來,對安笙福身道:“二小姐,奴婢送您出去吧。”
“祖母不用孫女看看了嗎?”安笙不安道。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睡一會兒,就該好了。”徐氏語氣緩和了不少,面色也不若方才那般難看,瞧著好像真的好了不少似的。
安笙見狀,也“不敢”再堅持,趕緊沖徐氏福了福身,然后跟著盼夏一起出去了。
方氏等一直沒有離開,見安笙跟盼夏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連聲問徐氏情況如何。
安笙乍然被這么多人圍著,臉上緊張之色不由更重,似乎連話也回不利索了。
盼夏冷眼看了一會兒,才沖方氏等福身道:“老夫人說,勞幾位夫人記掛了,她就是夜里沒睡好,才會害了頭疼,并無大事,幾位夫人且放心吧。。2。”
“不是說,叫二小姐幫著瞧病了么,瞧得怎么樣啊?”宋氏說這話的時候,雖做出一副擔憂不已的樣子,但眼神卻似有所指地瞥向了方氏。
方氏見狀,面色不由一僵。
宋氏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問這話,若她猜得沒錯,八成是想借機給她挖坑呢,她可得小心以對才行。
“老夫人覺得還行,就沒勞煩二小姐幫著瞧病了,老夫人好容易有了睡意,奴婢也不敢打擾啊,要不,幾位夫人就先回去吧?”盼夏跟方氏等商量道。
她是徐氏身邊的大丫頭,十分得臉,是除了徐嬤嬤之外,徐氏最信任的人了,因而,在府中說話,一向很有分量。
況且,方氏等都明白,盼夏所說的話,一般都是老夫人的意思。
既是老夫人的意思,她們自不好違拗。
方氏正要應聲,卻被宋氏搶了先,“本以為,二小姐進去了,能將娘的頭疼病給治好了,沒想到”
說到這里,宋氏又停了一下,微微嘆了一口氣,才接著道:“既然娘想要歇著了,我等自不敢打攪,不過,娘病了,我等心中實在不安,還勞煩盼夏姑娘,若娘醒了,給我們送個信兒,也好叫我們知道,娘的身子如何了,姑娘看這樣可使得?”
宋氏這話說的客氣又好聽,盼夏再得臉,也還是丫頭,怎么好不應。
因而,便笑著頷首道:“三夫人所言甚是,奴婢省得了,若老夫人醒了,奴婢定會給幾位夫人送信兒去的,幾位夫人看,這樣可好?”
“好好好,姑娘這樣安排,甚是妥當,那,我等就不打攪娘休息了,先回去了。”宋氏忙笑著應道。
沈氏見狀,也附和了宋氏之言,說就這樣辦了。
方氏接連被宋氏搶了話,十分不快。
但是,這會兒眾人都在看她,她又不好表現出來,因而只能竭力忍著,皮笑肉不笑地應道:“這樣安排,確實妥當,那就這樣吧,我們就先回去了,就勞煩姑娘好生照顧娘了。”
“夫人折煞奴婢了,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盼夏聞言,忙躬身道。
方氏笑著擺擺手,讓盼夏別多禮。
她們這邊一來一往說的熱鬧,倒是沒人理會安笙了,好像,都忽略了她這個人似的。
這樣倒是正合安笙心意,她也不出聲,就安安靜靜地垂首站著,等著這些人虛情假意地互相試探。
商量妥當了,幾位夫人便帶著自己房里的人,離開了松鶴堂。
盼夏將人送到院門口,才回去。
剛一出松鶴堂院門,宋氏就拿帕子掩著櫻唇,故作不解地沖方氏道:“本以為,這老夫人單叫了二小姐進去,會好好瞧了病的,哪成想,竟然沒看,就出來了,這倒叫人看不明白了,大嫂,你說娘是怎么想的啊?”
徐氏怎么想的,她怎么知道,宋氏這個女人,逮著點兒事,還揪著不放了!
徐氏為什么將安笙叫進去,又不叫看病,宋氏當真一點兒不明白么!
顧家送上山的藥材和藥品,并沒有歸在普云大師名下,送到軍中,宋氏會不知道?
既知道,還故意這樣問來問去的,不就是變著法兒的,想寒磣她么!
做夢!
她是那么好寒磣的么?
宋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這般跟她爭,還能討到好處是怎么?別忘了,她才是永寧侯府,正正經經的女主人。
宋氏一個庶出的媳婦,留在這府里,已經是老夫人仁慈了,還敢處處與她為難!
真將她惹急了,也別以為她是好欺負的!
“三弟妹要是真這么想知道,娘怎么想的,最好還是親自去問娘,我是不敢隨意揣測娘的心思。”方氏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