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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晚歸

熊貓書庫    掌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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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怔了一下,斂目凝神,將手中的書放下后正色看著她道:“說。”

  簡短一字毫無起伏,但因著她殘嗓音沙啞,竟也帶出兩分冷厲味道。

  幸子跪在床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也顧不得斟酌不斟酌,倒豆子似地將話倒了出來:“雀奴姑娘午后出的門,可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若生臉色一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清楚了,她何時出的門,出門去做什么,又帶了哪些人?”

  幸子顯然早已將話在自己心里過了好幾回,一聽她問起便立刻道:“今兒個清早,雀奴姑娘說起小公子的生辰就要到了,可她不知該送些什么,便想說去街上逛一逛,看看有沒有什么有趣的小物件。是以未時不到,雀奴姑娘就帶著流螢姐姐出了門。”

  “秋娘呢?可一并跟著去了?”若生追問。

  幸子趕忙點頭如搗蒜:“去了去了,秋娘姐姐也一道去了。”

  扈秋娘會武,雖不算什么高手,但生得身形高大,手腳力氣都大,尋常一兩個男子根本打不過她。

  她又是女子,能貼身跟隨,比帶護衛出門便宜百倍。

  往日若生出門是必要帶上她的,后來多了個雀奴,若生便發話讓扈秋娘跟了雀奴一段時日。所以現下若生不出門的時候,扈秋娘多半是在雀奴那邊呆著的。

  若生神色放松了些:“雀奴出門的時候說了何時回來?”

  幸子道:“姑娘沒說,流螢姐姐倒是提起過,說是去得不遠,只揀幾個相熟的鋪子轉悠,再遲申正時分總是差不多要到家的。”

  她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這會已經接近酉時,比流螢說的時間已晚了半個時辰。

幸子內心忐忑極了,低著頭胡亂地想著:是不是雀奴姑娘終于跑了是不是扈秋娘和流螢倆人丟了人不敢回來復命了  她愈想愈覺得慌張無措,低垂著眼睛不敢看若生。

  一旁的綠蕉道:“也就誤了半個時辰而已,會不會是有什么事情給耽擱了?”

  幸子一聽,提著的那顆心沒往下掉,反而吊得更高了。

  如果雀奴幾個真是因為有事耽擱才沒有回來,那她冒冒失失地跑來木犀苑報信,是不是就顯得太過了?

  幸子苦惱至極,圓圓一張臉上全是愁悶,悄悄地鼓起勇氣看了若生一眼。

  她家三姑娘靠在引枕上,秀眉緊蹙著,并沒有因為綠蕉的話而舒展開來。

  幸子猜不透她的心思,于是更加的憂慮了。

  這時候,床上的若生忽然眼神一凜,問她道:“幸子,你沒有記錯?流螢出門之前的確說了申正左右便能回來?”

  幸子連連點頭:“奴婢聽得真真的,不會有錯,流螢姐姐千真萬確說了是申正!”

  若生心里一沉。

  雖然眼下距離申正不過半個時辰,雀奴幾人尚算不上遲遲不歸,但流螢那丫頭一直記掛著雀奴的知遇之恩,念著她將自己從一堆丫鬟里挑出來帶到身邊當大丫頭的事,向來很聽雀奴的話。

  若雀奴不曾提過,她也不會說申正時分便能歸家。

  若生面向了綠蕉,沉聲吩咐道:“差個人去一趟三嬸那,問一問她先前給雀奴安排的車馬是什么模樣的,有沒有另外安置跟車的婆子,車夫又是誰,全都仔仔細細給我打聽一遍。”

  冬日白晝短暫,門外的天色已然昏暗了下來。

  綠蕉走后,若生便將幸子也打發了下去。

  她心里五脊六獸的,書自然是再也看不進去,就索性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

  屋子里安靜得幾乎能聽見燈花噼啪的聲響。

  她暗暗思忖著,雀奴在京城并沒有什么認得的人——她出門,歸家,不過是兩點一線,理應沒有什么能耽擱她的。而且雀奴也不是什么任性胡為的人,若是有事耽擱,她一定會先派流螢回來報信,不會一聲不吭就在外頭逗留下去。

  可直到綠蕉派去連三太太那的人回來稟話,雀奴幾人仍沒有回來。

  三太太管氏記得很清楚,是流螢奉了雀奴的話親自來領的對牌。

  她給安排的馬車,是平素若生用的。

  趕車的車夫,也是若生見慣的那一位。

  一切都很平常。

  雀奴帶著人乘坐馬車規規矩矩出的門,是給若陵去買生辰賀禮的。

  三太太還說,她聽了雀奴出門的緣由,還特地指了幾家店鋪給她。

  如今若生使人去問,她便將自己說過的幾家鋪子都一一寫下讓人帶了回來給若生。

  若生展開紙條飛速掃了一眼,都是些她去過的店鋪,并沒有什么古怪的。她移目看向了綠蕉,問道:“門房上可差人去問過了?”

  綠蕉點頭:“方才一道派人去問過了,雀奴姑娘自出門便沒有回來過。”

  “天色可是黑透了?”若生又問。

  綠蕉道是,盧時節天黑得早,這會兒時辰雖不算太晚,天色卻早已漆黑如墨。

  連府各處都點了燈,木犀苑里更是通明如晝。

  若生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翻身下了地,鞋子也顧不得穿,口中已先一連串地吩咐起來:“先派人出去沿著路找,幾家鋪子的掌柜伙計也都去問個話。”又道,“綠蕉去叁厚衣裳來,跟我去點蒼堂。”

  吩咐完,不等眾人言語,她眉眼一沉道:“動作輕些,勿要驚擾長輩們。”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暫還不知,貿然驚動父親等人,總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床邊站定,等著綠蕉去嚷裳來。

  綠蕉擔心她的身體,卻又不敢違拗她的命令,幾番掙扎還是去取了身狐裘來替她穿上。

  穿妥了,綠蕉又要去柔子來為她梳頭。

  可若生自己伸手在發間胡亂抓了兩把便要往外走去。

  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身后,轉眼便融進了夜色里。

  迎面冷風呼嘯,若生被吹得呼吸艱難,嗓子發癢,在風帽下劇烈咳嗽。她視線所及的那角天空,像一灘黏稠如汁的穢物,也跟著飲墜起來。

  她用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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