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非常相信自己的自覺。
但,她不迷信!
相關的事情,她會觀察、確證,并提高警惕。
她也不會冤枉某個人。
比如眼前的安父,嗯,一看就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儒雅男子。
“寶寶今天乖不乖?沒有好好聽媽媽的話?”
安父習慣性的將手里的公文包交給安母。
換了拖鞋,彎下腰,溫柔的將兒子抱了起來。
“我乖!我有乖乖聽話!”
安妮奶聲奶氣的說著,她眨巴著一雙澄澈無垢的大眼,有些期待的說道,“爸爸,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嗎?”
不得不說,三四歲小屁孩兒的記憶雖然少,但也有零星有價值的內容。
安妮就從原主少得可憐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件有價值的事:安父每次下班回家,都會給兒子帶點零食回來。
要么是進口巧克力,要么就是棒棒糖,要么就是西點鋪新鮮出爐的餅干面包。
有著美食的吸引,這讓小家伙非常期待爸爸的回歸。
“嗯”安父故作思考狀。
“爸爸、爸爸”安妮配合的興奮大喊。
“deng、deng、deng,你看這是什么?”
父變魔術般,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紙包,紙包是那種老式的油紙。
安父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抖開紙包,露出三塊兒烤得金黃的板栗酥餅。
安母已經將公文包放好,回到客廳,準備從丈夫手里接過兒子。
見妻子過來,目光在板栗酥上面掠了一圈,安父狀似解釋的說道,“這是小張家里自己做的。”
“小張?就是你今年準備招收的研究生?”
安母似乎也見過這個人,稍稍一想,就記了起來。
“嗯,他是咱們本校的本科生,底子不錯,人也伶俐,去年過年,還跟他的那些師兄師姐來咱們家拜過年呢!”
安父一邊跟妻子說話,一邊走到沙發邊。
小心將兒子放下來,然后把酥餅放到茶幾上。
“寶寶,吃吧,還熱著呢!”安父慈愛的說道。
“寶寶,爸爸給你帶了好吃的點心,我們應該怎么說?”安母真的把兒子放在了第一位,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會忽略對兒子的管教。
“謝謝爸爸!”安妮昂起小腦袋,歡快的對父親說道。
“乖!”安父揉了揉兒子的頭,笑盈盈的說,“寶寶嘗嘗看,喜歡吃的話,下次爸爸還給你帶!”
“嘗個新鮮就好,小張雖然馬上就是你的學生了,可也不好總麻煩人家。”安母柔柔的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安父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他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的樣子,其實他已經四十出頭了。
作為A大的教授,還是真正的海歸精英,他非常受學校領導的重視。
就是那些學生們,也都積極的報考他的研究生。
可他手底下的學生名額有限,報考的人太多,那就只能擇優入取。
而這個“優”也是有多方考量的。
除了學生本身的學習能力外,很多其他的細節,也將成為學生們是否被錄取的要素。
相較于外校、甚至是外省的學生,安父更喜歡招收本校、亦或是本地的本科生,因為“更好用”!
“兒子,今天都學習什么了?”安父跟安母寒暄了幾句,看著兒子大口大口的吃完點心,然后就開始詢問兒子的功課。
安父知道,妻子對兒子的教育非常上心。
嗯,細算起來,妻子也是他的學生,只是不是研究生。
安父是八十年代初的公派留學生,學成后便回到了國家。
他是生物、化學雙料博士,剛回國的時候,很多大型企業、科研機構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但,安父沒有選擇那些單位,而是進入到了A大當老師。
那個年代,海歸非常少,A大為了能招攬安父這個真正的精英,真是展現了十足的誠意。
他剛到學校,就是副教授。
學校剛剛建成的教工宿舍,安父分到了一套三室一廳的高規格新房。
工資、獎金,研究經費等等,就更不用說了。
而安父入職A大的那一年,安母恰好是學校大三的學生。
學校太重視安父這個精英了,安父進入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禮堂進行了一場報告會。
報告會上,安父向學生們展示了自己在國外的科研成果,取得的榮耀、獎項。
安父還跟學生們科普了一下留學生的情況。
那時還沒有互聯網,人們對外面世界的認知,都是來自于電視、報紙,或是某些公知的宣傳。
而這些消息渠道,因著各自的立場不同,很多報道過于偏頗。
好的太好、壞的太壞,反倒失去了事情本身的真實。
安父就比較客觀,沒有抹黑,也沒有刻意美化。
米國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它就是一個很富足的國度。
有能力、肯奮斗的人,米國就是他的天堂。
而那些沒有能力、又只會坐享其成的人,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照樣都過不好!
安父的話很是新穎,至少在那個國人盲目崇外的年代,絕對的標新立異。
安母剛滿二十歲,即將跨入大四,眼瞅著就要面對社會。
她的想法既有學生的單純,也有半個社會人的“成熟”。
作為天之驕女,她有著年輕人征服世界、放眼天下的熱血,也有著屬于女孩子的浪漫與羞澀。
而儒雅、端正,談吐有涵養、又不失風趣…這樣的成熟男人,簡直太有吸引力了。
安母瞬間成了安父的小迷妹。
只是,安母的專業是漢語言文學,跟生物、化學半點都不沾。
事實上,安母讀高中的時候,有些偏科,數理化這些對她而言,都是很痛苦的存在。
當初會去參加安父的報告會,完全是好奇心驅使。
畢竟安父頭頂海歸精英的光環,而在這個年代,國人對國外無比憧憬、好奇。
而電視報紙上的報道,大多都是老生常談,國人還是更想從親歷者口中得知更多的“真相”。
安母果然從安父口中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米國,也知道了國人在海外的真實生活狀態。
雖然跟自己以往的認知有些出入,但安母真的崇拜上了這位敢講真話、不隨波逐流的老師。
安母并不知道,她熱切關注安父的同時,高坐在臺上的安父,也在人群中一眼看中了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