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跟我說說,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兒?”
大格格領著安妮來到了自己的居所,房子面積不是很大,卻很精致,周圍的環境也非常好,一看就是高檔社區。
安妮隨意的掃了一眼,便對大格格的經濟狀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來,她這位“同行”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執行人啊,一個女人,且還是年近半百的老婦人,卻能在異國他鄉站穩腳跟,著實不容易。
尤其是,大格格的狀況,跟“楊九紅”可不一樣,她生活困窘、身無長物,如果不是沒有錢,她不可能明知道黃春在京城,卻不敢前去尋找。
而且現在這個時代,不同于后世,在這里,沒有網絡,沒有股票,想要低投入、高回報,短時間內攫取巨額金錢,很難!
眼前這位大格格,非但沒有原劇情中的窘迫,而過得非常好。
瞧瞧,人家家里還有女傭呢。
大格格用還算流利的德語吩咐女傭送來茶點,便招呼安妮坐下。
安妮把熟睡的兒子從背后解下來,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她端起精致的細瓷茶杯,輕啜了一口,“上好的雨前毛尖?”
能在國外喝道這么好的華國茶,還真是不容易啊。
“嗯,是我托朋友從國內帶來的。”
大格格看向安妮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探究。
她印象中的“楊九紅”可是個有些土氣的窯姐兒,雖然號稱濟南名妓,但這個時空的名妓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土。
可能會些才藝,也只是傳統的琴棋書畫。
想要向西方靠攏,成為人人追捧的交際花,還要等個十幾二十年。
但,面前這位“楊九紅”,如果不是她自己道破身份,單憑言談舉止、以及這通身的氣派,大格格絕對想不到她居然是個從良的窯姐兒,還只當她是哪位見多識廣的洋派人士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呢。
因為大格格也聽得分明,在女仆給安妮奉上茶點的時候,她用比自己這個在德國待了三年的人還要標準的口音,回了一句“謝謝”。
安妮喝了一口茶,又吃了兩塊點心,這才簡略的將自己如何來到德國的事說了一遍。
“剛到濟南就要生產了?還是難產?危難之際,是個神父救了你?”
大格格聽完安妮的講述,覺得自己像在聽段子。
而且這個段子還有些熟悉。
仔細回想一下,她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蛻變”,不也是打著洋人的旗號?
基本上,穿越到清末民國的女人們,似乎都用過這個辦法。
只是,“楊九紅”的蛻變,顯得更順理成章。
洋人救了她,出于報恩的念頭,她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國人便克服傳統思想的束縛走進了教堂,繼而跟著神父學習外語,并通過神父獲得了出國的途徑!
這樣的經歷,讓人一聽,并沒有什么怪異的。
可大格格興許有著類似的境況,從安妮的話里,更是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不過,相較于人家“楊九紅”,自己當初的“蛻變”就略有幾分突兀和生硬。
“你這孩子還真跟我有些相似之處。”
大格格也不知道故意說給安妮聽,還是想告訴自己,當初她的蛻變理由也不是那么的一無是處,“你既然跟我家春兒關系不錯,應該也知道,她還有個雙胞胎哥哥。”
安妮點點頭,“隱約聽七爺提起過,當初武貝勒為了找回兒子,更是沒少巴結我們家三老爺。”
這個當然是瞎編的,好好的,白七爺怎么會跟一個小妾提及妻子娘家的丑事?
武貝勒,真心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存在啊。
大格格也沒有追究,冷笑道,“他就知道要兒子,哼,像他那樣壞事做盡的混賬,就算有兒子,也不會給他養老送終!”
“再說,我辛苦養大的兒子,憑什么要便宜了他?”
“我的兒子,吃了多少苦啊。小小年紀就淪落江湖,整日里跟著一群亡命徒打打殺殺,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
“我找到他之后,更是每天為他提心吊膽,恨不得求遍滿天的神佛…結果,那些什么菩薩、佛祖,卻從未憐憫過我,倒是洋教——”
大格格終于把話題引到了洋教上,也開始向安妮解釋,她一個王府格格,沒受過什么新式教育的傳統女性,又是怎么跟洋人扯上關系,如今更是來到了洋人的國都。
“你年紀小,可能不知道。我阿瑪是個守舊派,當年鬧義和團的時候,他還把義和團的人請去王府,并且幫著義和團的人打殺洋人、燒教堂。”
“哼,他越反對的事,我就偏要試一試?他不是討厭洋教嘛,我就偏偏加入教會。”
“當初是堵著一口氣,沒想到,后來我兒子受了傷,多虧教會的一位西醫教友出手,這才保住了我兒子的一條胳膊。”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真正信了洋教,而不是像過去一樣,去教堂都遮遮掩掩,連兒子都不知道。”
大格格也是沒辦法,她穿來的節點不太好,就算沒有穿到大格格跟貴武那個渣男私定終身的時候,好歹讓她穿到剛懷孕或是剛生產那會兒啊。
結果,她一睜開眼睛,就已經是二十多年以后了。
黃春已經跟白老七一起被趕出了白家,而她和兒子正跟著兩人,想看看白老七對黃春到底咋樣。黃立甚至已經騙了白老七的銀子。
就是這么一個節點,她穿來就成了年過五十的老太太,悲劇已經造成,兒女早已分離,女兒更是已經被白老七叼走。
唉,想想就頭疼。
不過,原主的心愿是想讓兒女幸福,不因為出身的問題而被人瞧不起。
尤其是兒子,不要像原劇情中那般,明明是白家的親戚,卻弄得像個護院,最后更是連個后都沒有,就這么死掉了!
雖然黃立的死很光榮,他是為了打鬼畜才犧牲的。
可對于母親而言,原主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多偉大,只想他好好的活著,娶妻生子,有個幸福的后半生。
穿來的節點晚,兒子又跟母親相依為命了這些年,母子間無比熟悉,“大格格”就需要有個更為合理的理由蛻變。
過程雖然麻煩且不怎么完美,但總算度過了,她順利的跟洋人搭上關系,學習外語,并且還靠著原主在蒙古老家學到的相馬術,用賭馬贏得了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