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扶我起來!”
安妮接收完劇情,又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便試著起來。
奈何她挺著個大肚子,行動很不方便。
是的,現在的王夫人肚子里正懷著賈家未來的鳳凰蛋賈寶玉,且已經快要臨盆。
王夫人原本就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身子骨原就不如那些整日勞作的農婦強健,又在三十五六歲的高齡懷了孕,她的身體狀況可想而知。
到了孕晚期,腿腳浮腫得厲害,連坐臥起床,都要丫鬟幫忙。
安妮的話音方落,兩個大丫鬟裝扮的人走了進來。
她們看著十七八歲的模樣,衣裳首飾也極為講究,一看就是主母身邊得臉的一等大丫鬟。
兩人見安妮作勢要起來,趕忙上前,一個扶著安妮起身,一個給她穿鞋子。
“剛才我恍惚聽說大太太要生了?”安妮故作精神不濟的問道。
“回太太的話,早起大太太就發作了,已經請了太醫和穩婆,老太太那邊也已經回稟了。”彩云一邊扶著安妮起來,一邊小聲回稟。
“好好的,怎么就發作了。大太太的預產期不是下個月嗎?”
安妮一臉疑惑,旋即又有些擔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卻明白,那位被換了芯子的邢夫人之所以“早產”,根本不是被什么侍妾沖撞,而是自己有意為之。
因為她想搶賈寶玉的“運道”,所以故意搶在賈寶玉原該出生的那一天,早產生下孩子。
而在原劇情中,邢夫人也確實做到了,那塊女媧補天石也被邢夫人的寶貝兒子含在了嘴里。
再加上邢夫人生得是難得一見的祥瑞龍鳳胎,一兒一女都得到了賈母的寵愛,連帶著元春都被比下去了。
至于王夫人,卻不知被邢夫人下了什么藥,到了預產期仍沒有動靜,足足拖了半個月才艱難的生下一子。
那塊補天石被邢夫人的兒子得了去,賈寶玉自然也就沒有了。
但他畢竟是神瑛侍者下凡,生得白胖可愛、靈氣十足,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賈母很是喜歡,只是不如原著中那么心肝兒寶貝,雖然也把賈寶玉抱到了身邊撫養,可事事都排在了邢夫人所出的兒子后面。
邢夫人對王夫人母子心懷最大的惡意,收買了賈母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沒少暗地里帶壞寶玉。
又有后續的一些穿越者、重生者,爭相輪番補刀,最后把賈寶玉驕縱成了一個斗雞走狗、恃強凌弱的豪門敗家子。
其“壞”的程度,遠超原著一萬倍,赫然就是一個年輕版的賈赦!
另外,邢夫人還在王夫人“預產期延后”的問題上做文章,命人四處散布謠言,矛頭直指賈寶玉的血脈問題。
各種揣測王夫人紅杏出墻的流言蜚語充斥京城,賈政原就是個愛面子的虛偽文人,聽了這話,也不禁開始疑心王夫人。
又有趙姨娘吹耳邊風,賈政連跟王夫人對質都沒有,就直接在心里定了她的罪。
隨后又有人爆出王夫人的種種惡行:什么包攬訴訟,大賺黑心錢;什么放印子錢,逼死人命;什么擅自發賣賈氏祖產,以公肥私…
賈政因著之前對王夫人的厭惡,看了這些被炮制出來的證據,連查問都沒查問,就丟給了王夫人一份休書。
當然了,王家自是不肯讓王夫人被休掉,許了賈家不少好處,才換的王夫人幽禁庵堂的結果。
也因著自家受到了連累,王子騰的夫人對王夫人恨之入骨,又哭又鬧的不許丈夫管王夫人及其子女。
王夫人成了賈家有名無實的二太太,她的三個子女也都受到了牽連。
賈珠比原著中死的還要早兩年,連個兒子都沒有留下。
賈元春照樣被送去了宮里,可沒了家族的支持,更不用說還有個犯了錯的親娘,她在宮里當了半輩子的女史,三十多歲了,按照宮里的舊例放了出來。
可她這般年紀,又這般爹不管、娘有污點,想嫁人都難。
最后被賈家胡亂嫁給了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鰥夫,婚后受盡磋磨,沒兩年就郁郁而終。
賈寶玉也沒好到哪兒去,被人帶壞,成了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在跟幾個世家貴公子為了粉頭爭風吃醋的時候,直接被人家活活打死了。
因為是橫死,又屬于未成年早夭,連祖墳都不許他進,被賈家隨便找了個亂葬崗子給埋了。
可以說,王夫人及其子女的所有悲劇,都始于今天。
安妮既然接受了王夫人的任務,自然要扭轉這一切。
不過,看著時間,邢夫人已經快要生了,讓安妮去暗害兩個未出生的孩子,她還是下不去手,因為她有做人的底線。
“給我換身衣裳,我要去看看。”
現在的王夫人還是賈家的當家主母,大嫂要生產,她自然要去坐鎮。
另外,安妮也想親眼圍觀一下,女媧補天石下凡又是個什么樣子。
“是,太太。”
彩霞給安妮穿好了鞋,取來剛剛熨燙好的寶藍色繡菊花紋的對襟襦衫,下配一條石青色馬面裙,與彩云一起,給安妮換上。
現在賈珠還沒有娶親,王夫人也還沒有做祖母,所以其穿著打扮,也沒有太老氣。
只是比那些年輕媳婦略素凈一些,衣服首飾的樣式也更端莊。
又有梳頭的小丫鬟給安妮理了理頭發,插上了一支鳳釵。
安妮對著鏡子看了看,王夫人能生出賈寶玉這樣的美少年,她本人的相貌也是不差的。
且是那種老人最喜歡的福相,即圓圓的臉盤,寬寬的骨架。五官或許不夠明艷,卻透著大家閨秀的大氣。
收拾妥當,安妮便扶著彩云的手,身后跟著金釧玉釧,以及四五個小丫鬟,一行人出了榮禧堂,朝西走去。
賈赦的三進小院里,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的十分忙碌。
賈母身邊的鴛鴦和琉璃站在門外廊下,她們見安妮過來,趕忙上前行禮:“見過二太太。”
安妮微微頷首,關切的問了句,“大太太怎么樣了?好好的,怎么就早產了?”
安妮說話的功夫,目光流轉,掃到了院中直挺挺跪著的一個清麗少婦身上。
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一直守在門外,聽到安妮問話,趕忙湊上來,先是見禮,而后怒沖沖的一指那少婦,“都是這個黑了心肝的賤婦,竟然敢沖撞我們太太!”
“沒有,奴婢冤枉啊。”
少婦猛地抬起頭,露出滿是淚痕的臉,她表情慌張,說話都顫著音,“奴婢沒有沖撞太太,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太忽然就絆了一下。奴婢冤枉啊。”
她是邢夫人懷孕后,賈赦新寵的一個通房,樣貌極好,性子也潑辣,是家里的家生子,老子娘哥嫂都在賈家當差。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認了沖撞主母的罪,那么不但自己小命不保,就連家里人也要受牽連。
正巧賈家的當家主母又來了,少婦忽的有了膽氣。
她悲戚的大喊一句,“二太太,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沖撞快要臨盆的太太啊。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婢,奴婢冤枉!”
話音未落,少婦猛地一頭沖向前方的青石臺階。
血花四濺,少婦直接沒了氣息。
幾乎是與此同時,產房里傳出了哇哇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