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的話音一落,大朝殿上所有的目光頓時都往他身上匯聚過來,這一刻,絕大多數大臣們心里冒出來的念頭是:這娃也太不矜持了!
即便你是新君有力的爭奪者之一,卻也不能這般迫切啊!要知古往今來,無論心里多么想坐上這張至高無上的椅子上的人,表面上的矜持總是要維持一下。
哪有人公然跳出來選自己的?哎,這沒有受過系統皇家教育的孩子就是不行,哪怕相貌風華再好,一旦到了要動真格的時候,就露陷了。
就像他的姐姐一樣,拳頭武力是厲害了,可是不能服眾啊!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為一國新君。
不是說今天的選君權在我們手里么?嗯,我等無論如何也不會選這樣一個急功近利,連基本的遮羞布都不要的孩子上去。
許多大臣看著如金童般,神情自若的站在大殿中央的的錦衣少年,握緊了拳頭,暗自在心里做了決定。
趙瑾冷眼旁觀,將眾臣的表情一一收進眼里,唇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看著太平的目光含著濃濃的譏諷之意。
站在大朝宮殿中央的太平對此視若無睹,他的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接著開口道:“我想在場在大多數大人在聽到我這句話后,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肯定是:這孩子真不矜持,這樣迫切得連塊遮羞布都不要的人真能做一個合格的君主么?”
“我能理解各位大人的心情,只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在我的話沒說完之前,諸位大人就輕易下決斷顯然非明智之舉。”
“眾所周知,我沒有受過系統的皇家教育,自小在民間長大,教養我成人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神話傳奇無生羅剎木君璇。”
“她是我的師尊,也是我的姐姐,在我的眼里,我的姐姐兼師尊,自然是這世間最偉大的人。”
“她不僅武功獨步天下,才學人品和心胸眼界在世間亦難尋能與其比肩之輩,太平自幼受她教導,出任國君一職,自問是綽綽有余的。”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認為,諸位大人不見得同意這樣的結論。”
“即便我的師尊兼姐姐,論文采,她曾以一已之力,壓得滿朝文武頭都抬不起頭來。”
“論武略,她以一已之力,壓得諸國不敢擅動,我大齊與周邊列國僵持了幾個月的戰爭,只因她一出面,就結束了,我太平不才,自幼有幸受這樣的人教導。”
“按理,大家應該對我推崇備至,可我一開口,就讓大多數人嗤之鼻,對我充滿了不宵?”
“究其原因是什么呢?嗯,不過是因為我的師尊為人和諸位大人不太一樣。”
“她不喜歡說無用廢話,不像諸位大人這般迂回矜持,她只說自己認為對的,并符合絕大多數百姓利益的話,只做自己認為對的,同樣對絕大多數百姓有益的事,我是她一手教大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我站出來自薦,不過是恰好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資格和能力罷了,坦坦蕩蕩,明明白白,沒有半點齷蹉茍且。”
“按理來說,我這種坦蕩行為,要比那心里明明想坐那個位置想得發狂,表面上卻偏偏裝著無所謂,更甚于還要裝著推三阻四的虛偽之人強多了,可大家偏偏覺得我不矜持,沒規矩。”
“在大家的眼里,似乎認定想要登上那個位置的人,無論心里怎么渴望,表面上都要裝著若無其事,要群臣和文武百官來三催四請,這樣上去才有面子,才能維持君范。”
“可這種行為在我看來,用好聽點的話說那叫矯情,用難聽點的話說,叫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是病,得治!”
“大家試想,要是一個國家的君臣,人人心里想著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明顯的心口不對,行為和言辭背道而馳,這個國家還有什么希望?”
“我太平出生至今,尚不滿十三周歲,也沒干過什么了不得的豐功偉績。”
“現站出來自薦,不過是暫時沒發現比我更合適的人選罷了,畢竟在大家的眼里,這大齊的江山是趙氏皇族的。”
“只有姓趙的能勝任,而目前姓趙的皇室就這么三瓜兩棗的幾個人,老的已經太老了,不是年紀太大就是品行有瑕疵,不能勝任。”
“年紀合適、又沒什么大毛病的,文韜武略都在我之上的,一時尚找不出來,我這才站出來自薦,要是大家能選出各方面在之上的合適人選,太平可以放棄競爭。”
“好了,我的發言完畢,大人們可以各抒己見。”他的話音落下之下,大殿再次寂靜無聲。
之前覺得太平沖動無腦的一干大臣,臉已經紅得像要出血,當然不是羞的,是氣的。
一些中立的大臣們看著他的目光,則是五味雜陳,心想著真不愧是無生羅剎教出來的孩子,這言辭還真是犀利,這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若真登上了帝位,也不知對大齊是福是禍。
林尚書和岑閣老還有木侯爺等人看完太平這一番話,臉色也頗為復雜,這個孩子他們之前似乎一直沒有真正了解過,唯有木君璇的臉色十分平靜,沒有半絲變化。
“臣,林昊支持趙氏皇孫,趙太平繼位。”林尚書抬目打量了四周一眼,眼見無人答話,他第一個站了出來,打破了寂靜。
“臣,岑子衿支持趙氏皇孫,趙太平繼位。”岑閣老也站了出來。
“臣,木長風支持趙氏皇孫,趙太平繼位。”木侯爺站了出來。
“臣,馮鐵支持趙氏皇孫,趙太平繼位。”大理寺卿馮鐵站了出來。
“趙氏宗室親王,趙啟支持趙氏皇孫,趙太平繼位。”榮王沉默了一會,也站了出來,榮王一出來,福王,萊陽王,和一應宗室都站了出來。
眼見宗室,王爺,和當朝最有權勢的一干大臣和諸侯都站出來支持太平,其它人心里哪怕再有不甘,也只能站出來附和。
趙瑾瞧得面色蒼白如紙,衣袖下的雙手握得青筋暴起,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明明上朝之前不是已經商量好了?明明剛才那么多人對太平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