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琤是被皇帝傳旨到宮中問話的。
長公主府外的刺客,關系到了皇權之事,皇帝極為重視,見太子遲遲未查出個所以然來,今早再聽了季云流給的一番線索后,直接便讓人去請了太子入宮。
太子見慣世間太多美人,倒是真沒見過膽大到在皇宮就與七皇子攜手相走的美人。
看見兩人寬寬的袖子疊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縫住了的模樣,玉琤哈哈笑道:“七哥兒,本宮前些日子聽說你被阿爹賜婚了一個農家女,就算你心中如何不快,憤恨阿爹的賜婚,你也不可做出在宮中就拽著一個妙齡少女不放的事情啊。”
太子蠢事做過太多,瘋言瘋語張口就來,一旁的總管太監汗如直下,心中都憋血了!
就因太子蠢事做的太多,導致總管從來做事謹慎,替太子收拾殘局。
他早早就得了宮中的消息,皇后請了季六娘子入宮小住,還費了些銀子,見了日后七皇子妃的小像,聽得太子的話,連忙就想上前去告訴太子:這人不是七皇子胡亂拽的,這就是那個被皇帝賜婚的農家女!
太監還未走到太子跟前,玉珩已經放開了季云流的手,早一步作揖行禮:“大哥明鑒,大哥口中我拽著不放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父皇賜婚的我未婚妻子。”
“啊?”太子木訥轉首,用眼詢問一旁太監。
太監緩緩點首,苦著一張臉。
一番動作下來,季云流亦在太子面前福身行禮過了。
“啊哈哈,”太子最會的便是說錯話后打哈哈,“七哥兒,即便這人就是你未婚妻子,你也不可在宮中隨心所欲…唉,這其實也莫要怪你,誰讓你媳婦兒長的確實太好看了,你把持不住,那也是應該的。”
玉珩嘴角抽了抽,反駁之類的話都無從下嘴了!
太子素來隨心所欲,粗話雅話張口就來,人無半點心機,腦袋裝的全是漿糊,他若與太子計較理論,就是不辨菽粟,一樣愚笨無知了!
太子不知玉珩不想同自己一起蠢的心境,他眼在季云流面上轉了幾眼,見她黑發在陽光下泛出金黃,面色越發瑩白剔透,又嘿嘿笑道:“七哥兒,你的媳婦確實好,美!絕世獨立!這樣的人兒,季府怎么會舍得送到莊子上去呢,張二郎是不是傻了,居然舍得放手退親,把美人拱手讓人?是我,我就舍不得!”
自己心上人被太子當眾調戲,玉珩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太子殿下,季六娘子乃是父皇親手寫的圣旨,賜的婚,二哥在長公主府當著朝中眾人的面,宣讀的圣旨,她乃我日后名正言順的內妻,太子殿下您的七弟妹,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太子殿下適才的幾番話,可是不滿對父皇的賜婚,對二哥在眾人面前的圣旨宣讀的不滿?”
玉珩抬起首,放下作揖的雙手,目光冷颼颼的直視步輦上人,“若太子殿下有任何疑惑,不妨去相問父皇如何?”
太子被七皇子這樣的從容冷肅氣勢給震到了,坐在步輦上,挪了挪屁股,張了張嘴,又挪了挪屁股,張嘴道:“七哥兒,那個…那什么…你也知道大哥我一直有口無心,適才的話都是隨口說說的,七哥兒可千萬不能拿著這話,去父皇那兒告狀。大哥是看見你拉著小娘子的手不放才…才有這么一說的!”
玉珩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向后伸了手,輕輕攏著季云流到自己身后,自己整個遮住了太子相看的視線:“太子殿下,天色不早,臣弟先行送季六娘子回宮了。”
說完,伸手虛攏著季云流就往前頭走。
對于太子若去御前告狀,說自己在宮中手拉季云流的事情,玉珩也不怕,他自重活一世后事事謹慎、看得長遠,只因早上見了皇帝對自己兩人的態度,衡量好了利弊,才有如今拉手的隨心而為。
太子再次偷偷看一眼離去的兩人,轉首低低哀嘆一聲:“雖然七哥兒長得俊,與那小娘子模樣般配,但想著那樣傾城般美人要成為我七弟妹,我還是隱隱不舍啊!”
一旁太監侍衛統統不敢在宮中接這話,各個心頭道:哪個美人你舍得了?
宮道很長又幽靜,太子坐在椅上,單手托腮自言自語:“本宮真是許久未見過這樣脫俗不染脂粉氣的女子了,誒,羅祥,你覺不覺得那季六娘子見了本宮,絲毫沒有害怕之意?”
太監羅祥不敢應,但被太子指名道姓又不得不應:“奴才適才不敢抬眼看季六娘子,但照七皇子與她在宮道中執手而走的光景看來,季六娘子定也不是于那種有扭捏小性之人。”
“人若銀蓮花般純然,性子若能如烈火般熱情,這樣的人兒…”太子想著日后自己美人在懷的模樣,心中激蕩,險些連魂都飛走了,轉念一想,再嘆一聲,“唉,為何現在才知曉世間有如此美麗女子,唉,為何就是我七弟妹了呢。”
這邊的玉珩帶著季云流兩人拐了一處,這才開口:“太子腦中全是想入非非之念,你莫要把他話當真。”
“自然是不會。”季云流笑了笑。
腦子與嘴長在別人身上,自己被人想入非非,沒辦法阻止,去跟他計較,除非真的閑的沒事干了。
“七爺,”季云流想了想,又問,“太子看著耳長臉方,雖肚中沒多少文墨與謀略,好好教導,倒也不失一個憨厚青年,為何如今就變成了滿腦都是…呃,想入非非的念頭了?”
玉珩望著前方高墻,淡漠的笑了笑:“這得去問太子的同胞兄弟,我的好二哥了。”
上一世,他只覺太子與二皇子同屬一窩,全是狼心狗肺,在你面前演大喜,背后就能做出捅你一刀的事情,如今重活一世,以旁觀者之姿,漸漸的就瞧出了其中的蹊蹺。恐怕玉琳不是真心相助自己的好大哥,要服從天命,替太子登上正統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