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靜靜地站在一棟小樓的樓頂,黑暗把他和屋檐融為一體,他靜靜等待著城市中的動靜,只要那三個女人動手,他立刻就會突襲眼前不遠的一個高射炮陣地。
他摘掉頭盔,臉上覆蓋著的共生體液識趣地褪去,露出了他的面孔和皮膚。
輕風拂過,空氣微涼。
他感受著這夜晚略有些潮濕的面紗,而其帶來的氣味中沒有花香,只有鐵與血的氣息。
城市中非常安靜,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但時不時會傳來零星的幾聲槍響,卻無法確認受害者是誰。
蘇明沒有任何表情,戰場就是這樣,他可以縱容霍勒威的同情心,以此來維持小隊團結,在x戰警面前保持好人形象,但他自己不需要同情心。
他是個戰士,是個殺手,對于陌生人的同情是太奢侈的東西。
他可以偽裝得像普通人一樣,可以是老板,可以是表哥,可以是個好人 世界的氛圍就是這樣,他在模仿著這里的蒙面人們,使得自己不會太顯得格格不入,從而被這個世界排斥。
但實際上,他一直在用這些表象在掩蓋著自己的計劃,而這些計劃,在別人不知不覺的時候,都全部按照喪鐘的想法執行了。
他的頭腦一直非常冷靜,共生體和弒神者不足以影響他的意志,就算拯救世界也不過是龐大計劃的第一步,他要把這個世界,拉回自己熟悉的時間線上去,然后拿走自己想要的東西。
天空中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有的只有敵人,在這座城市的天空下,他四面皆敵。
“轟!!!”
遠處傳來了爆炸的轟鳴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幾乎是轉瞬之間所有飛艇的探照燈都指向了那邊,而爆炸帶來的烈焰在無數燈柱之中騰空而起。
“一座油庫,開始了么”
蘇明扣上自己的頭盔,共生體開始在臉上蔓延,他感覺到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但很快就與自己融為一體。
頭盔的紅色目鏡中流逝過一串串發光的數字,自檢完成,戰術目鏡啟動。
直接從小樓上跳下,魔浮斗篷帶著他向敵人撲去,在黑暗的夜色中,他無聲無息。
喪鐘,開始行動。
高射炮陣地,其實只是占據了一塊原本的小花園,在周圍用沙袋和鐵絲網圍起來,留個進出的通道。
在通道兩邊,豎起兩個簡單的木頭單人房,那就是哨兵所在的地方。
但一般沒有人愿意平時蜷縮在那里面,那本來是用來躲雨的,而像今天一樣的好天氣,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德軍,也不會要求哨兵必須在小崗亭里待命。
此時就有兩個德國人,湊在一起站在路邊,正在抽煙聊天。
其中一個歲數大一些,甚至可能是參加過一戰的老兵,他正在給身邊的年輕人講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
在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有一個穿著黑黃盔甲的人形怪物在他們中大殺特殺,就連五米高的鋼鐵戰士都被生吃了下去。
年輕人被嚇得瑟瑟發抖,就算是上戰場殺了不少人,可是吃人,太恐怖了。
只是聽說過九頭蛇有吃人的習慣,難道敵人也有嗎?
然而實際上,老兵根本就沒有往附近湊,真正有經驗的老兵,不會往爆炸地點附近去的。
他只是在事發的時候,爬上了這里附近比較高的建筑物,往噴泉廣場那邊看了看,然后自己加工了一番過往,嚇唬新兵取樂而已。
新兵完全是被故事給嚇住了,如果仔細想一想,就會認識到他們是防空部隊啊,根本沒機會上一線的。
“真的那么恐怖嗎?”
新兵哆哆嗦嗦地抽著煙,他本來只是一座小城中的小市民,應征入伍完全就是對元首的崇拜,還有胸中的一口氣。
“嘿,你別不相信,你看看我們有什么樣的怪物兵器,那敵人弄出來差不多的,不是很正常嗎?”
老兵慢吞吞地吐著煙圈,和新兵并排站著,兩人看著路面,他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仿佛是因為新兵不聽話了而生氣。
就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英國人首先發明了坦克,發現很好用之后,各國很快就都有了。
“不,沒有不信,老漢斯,你再繼續說說,那個怪物是什么樣的?”
夜晚站崗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尤其還是在巴黎城內,如果老兵不和他說話,那今晚也太難熬了。
老兵撓了撓頭,該怎么編呢當時看得不是太清楚啊。
“總之那個怪物啊,能從屁股后面長出許多尾巴,那尾巴還會使用各種武器,我親眼看見那尾巴能駕駛坦克,直接把坦克開進了怪人的嘴里。”
“真的嗎?還有呢?”新兵感覺有些不對了,這太超現實了吧?盟軍的戰士都是怪物嗎?
“那怪人長得非常丑陋,全身一半黑一半黃,根本就沒有人類的外型,他抓住人就是一口,先咬掉頭還是先咬掉腿,完全都看你的運氣。”老兵口水橫飛,他正說得過癮呢,什么合理性?不存在的。
“這和運氣有什么關系?”新兵又問了個問題。
“先咬掉頭,你就死得痛快一些,先咬掉腿,你就死得痛苦一些。”老兵仰起頭來,幽幽地說著,緩緩吐出一口煙,像是經歷了無數滄桑一樣。
新兵撓了撓脖子,感覺有些不自在,晚風吹過周圍的樹木,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像是漆黑的鬼影一樣包圍著他們。
他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像是被什么鬼怪盯上了一樣。
“放心,那個怪人雖然強大,但一定不是我們偉大元首的對手,我們一定會獲得勝利!”
老兵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卻發現新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臉上滿是驚恐,雙目圓睜,已經斷氣了。
就倒在軟綿綿的草坪上,甚至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兵蹲下摸著他的脖子,又檢查有沒有傷口,想要開槍示警。
然而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陌生的腳 那雙腳的主人仿佛就緊緊貼在他們身后,一直在偷聽他們說話,可是他什么都沒有感覺到。
沒有呼吸,沒有聲響,沒有靈魂,那個人完全和夜色連為一體。
他緩緩抬起頭來,視線從鋼鐵的戰靴往上移,在黑暗中看到了黑黃相間的警戒色,又看到了猩紅的獨眼。
緊接著他就感覺視線旋轉起來,然后一切環境都離他遠去了。
那就是他看到最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