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的流過。
賈夫子無論怎樣也看不出這個雪羽有什么異常,作為陽神真君,他有很多方法來判斷一個生物的物種屬性,但事實是,他什么也沒看出來。
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留下一個懸念,就是為什么那兩個天眼修士就能準確判斷救援行動能順利成功。
在修真界,有很多神秘的,莫名其妙的東西,不能深究,就怕究出自己不能承受的東西。
雪羽沒有再來,數十年后,良人一次偶然提及,她已經離開了前列星一線,不知所蹤,這讓很多本土修士都念念不忘,各種說法都有,最主流的便是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修在被俘的數日中受到了翼人們的折磨,被破了風靈道體,無言面對現實,于是離開了熟悉的環境。
八卦在哪里都有,即使是修真界。
這次翼人入侵,不是翼人敗的最慘的一次,但卻是戰爭最平和的一次,除了首次進攻造成了大量雙方傷亡后,剩下的時間基本都處于一種混日子,走形式的狀態,攻無攻心,守無守意,雙方只是跟隨著數十萬年的本能在延續,在等待兩個空間的重合消失的那一天。
沒有激烈,也沒有熱血,沒有殘酷的拉鋸,也沒有驚心動魄;其實在修真界,這才是戰爭的主流,打著打著,感覺沒意思了,感覺失去動力了,就大抵如此。
不是每個開始,都有不一樣的結果的,按部就班才是常態。
李績覺的此來還是有收獲的,不在戰斗中,而是在其他方面,最起碼他知道了了一個地方叫內景天,知道了天眸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修真界的上層架構對他們這些下界修士來說就是個謎,面紗只能是一層層的掀開,掀的多了他也接受不了,理解不透。
有一個事實,現在李績的修行生涯開始變的平凡,寡淡如水,當一名修士的實力凌架于他人太多時,你的身邊便總是充滿了和平,充滿了愛…
在實力的威壓下,認識不認識的,總是把自己最美好,最善良的一面展示出來,對低階后輩如沐春風,對資源靈機不屑一顧,就恨不得滿星體都是扶老奶奶過宇宙的,可惜老奶奶沒那么多…
到了現在,連人類和翼人發生大規模戰爭都已經不能再刺激到他堅韌的神經,不用發揮出他全部實力,只需要留在后方清靜修行,就能讓翼人因為忌憚而失去了本來的攻擊節奏…
這些,留他們兩個的不是驕傲,而是空虛!
他也算是明白了戈為什么要他介紹那么一個地方,想當初的戈恐怕也是他現在這種狀態的吧?失去目標,失去對手,要么被動沉淪,要么瘋狂殺戮,這也是強者的一大關口。
他們需要重新標定自己的目標!
對李績來說,他很難數百年如一日的專心修練某種功法,他是個不適合閉關的人,坐不住;比如現在的他修行分神化氣,在外有戰爭威脅的情況下進步都很快,可如果讓他悶在天外天那樣的地方,安靜全無打擾,反而磨磨蹭蹭。
他是個閑不住的。
自兩個平行世界重合第一百零九年,重合空間開始逐漸縮小,人類陣營沉浸在歡樂之中,這方宇宙的修士和他們的前輩一樣,守住了人類的底線,而且創造了一個歷史:整個入侵過程中,除第一次大規模戰斗外,再也沒有發生過第二次大規模沖突。
很多修士都認為這是他們實力的體現,雖然事實略有出入,過程中的暗戰境界低于元神的根本就沒人知道,賈夫子也不會腦袋銹了做這種自滅威風的解釋,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他們確實是基石。
但李績卻認為,一個懂的戰略后退的種族是可怕的,這一次的留力就預示著下一次的爆發,不過萬年后的事誰會在意?那是子孫后代的麻煩,這里數萬大修中,又有幾個能真正活到萬年后的?
享受當下!
在人類的歡呼慶祝中,兩人悄然離開,就像兩條兇猛的獵犬在幫助雞群打敗鴨群后,難道還能和雞群們一起慶祝?
只有一個相對來說比較了解他們的人,肅立星空相送,每當良人想到再也聽不到那些不三不四的胡言亂語時,心中泛起的,竟然不是輕松,而是淡淡的失落…
“就這么走了么?我甚至都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壞人含笑道:“記憶想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凈。”
惡人裝酷道:“風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臉搖擺搖擺,成為我命途中最美的點綴,看天,看星,看季節深深的陰影…”
良人含笑道:“說人話!”
惡人擺擺手,身形在星空中逐漸變淡,“如果時光倒退二千年,老夫一定會騎白龍來娶你!你可能不是個合格的修士,但卻是個合格的女人…我叫戈…殺人戈!”
壞人走上前,輕輕的擁了一下她,然后同樣的晃身離去,“這是我們那地方的禮儀!是為親近的人!別相信那老騙子,不是每個騎白龍的,都是王子,也可能是龍虱!
我是李績,他們都叫我烏鴉!
呱呱呱…帶來好運的那種…”
良人就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她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自踏入道途有限的幾次流淚,也是在低階修士時因為逝去的親人同門;這兩個人,陪伴她渡過了百年戰爭歲月,雖然有時候聒噪的像兩只老鴉,有時候冷酷的仿佛是石頭做的,但這百年中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種無法描述,無法解釋的安全感,
這是她這一輩子,自己辛苦打拼下來,從來沒有享受過的!
她很感激,在她的修行路上,每到危險的時期,總是有貴人出現,而這兩人,就是她的貴人,讓她平穩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也讓一貫清高古板的她,領略到那種修士真正不拘于天地間的風采。
不做作,真性情,事了拂衣去的瀟灑!
可惜,她永遠也做不了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