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小空間中,兩名法修空中遙遙相對而坐。
他們不是在凌空蓄勢,而是在閑談打發時間。
金靈道人來自太清教,言吾道人則來自廣陵宗,他們神魂飽滿,法力充沛,卻心照不宣的坐在這里,無一絲一毫的爭斗之心,哪怕是個樣子,也懶的擺。
對軒轅劍修的圍獵進行到現在,事態的慘烈超過了大多數人的想象。
軒轅劍修固然所剩無幾,讓人驚訝的是牽昭,玉清,云頂聯軍也接近全軍覆沒;更讓人難于接受的是,作為池魚之殃的廣陵,竟然也死了七十多個,這樣的戰損率,嚇到了很多人。
各方的傷亡瞞不了人,青空世界各門派有魂燈明滅,九宮界里面一看顏色光點更是一目了然。
道心是個好東西,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勇猛精進,一往無前,生死證道,這些大而化之的道理也不獨屬于劍修,法修同樣如此;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尤其在,還有其他選擇的時候?
什么狼最可怕?草原上離群的受傷孤狼…什么修士最可怕?明知是個死,抱著殺一個賺一個的修士最可怕。
就象現在的軒轅劍修,能堅持到這一步的,哪一個不是堅韌狠辣的角色?這樣的劍修最后的搏命,何人敢說肯定就能贏下來?恐怕最少也是個同歸于盡的場面。
正是基于以上的判斷,太清,廣陵,這二家修士選擇時是絕不會挑選黑色光點的,哪怕黑色光點只剩三,五個;九宮即將結束,倒在最后的關頭,不值。
“這次九宮之行,不值!”言吾道人目光蕭瑟,他廣陵宗一個打醬油的角色,沒成想卻把自己陷了進去,聲名受損不說,實際損失更是巨大,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金靈道人不好接這話口,廣陵是死了近七十個,他太清則是還剩下近七十個,怎么勸慰?
只好轉移話題,“這事卻是有些蹊蹺,入九宮前我曾聽師傅言道,軒轅完全沒有準備,進來的好手也是不多,怎么牽昭一伙卻被殺成這個樣子?難道軒轅還藏有暗手?”
“宗門在大方向上判斷錯誤,再來討論這些細支末節又有何用?”
言吾道人自顧自的說道,在這次九宮試煉中,他不知自己有多少知交好友被殺,可他卻對軒轅恨不起來,那也是一群被逼到絕路上的可憐人,到這種地步誰又甘心引頸就戮。
他內心中真正不滿的反倒在自家宗門上,決斷不明,首鼠兩端,最終搞的入九宮廣陵弟子們即無死戰的決心,又無徹底撇清兩不相幫的明智,戰不戰,和不和,搞成現在這副慘樣子。
兩人話不投機,也不再多言,默默等待翻界,心里卻是希望這難熬的最后幾日快些過去。
………
再一次的翻界,所有試煉弟子都看到了最新戰況:
軒轅劍修的黑色光點還剩五個,牽昭所屬的藍色光點剩六個,差距進一步縮小,而時間卻還有四天八次翻界的機會,看來,黑,藍兩色中,必有一方會一個不存。
李績有些狼狽,
這是他在九宮界中為數不多的被搞的很被動的戰斗,對手牽昭弟子功力深厚,經驗豐富,術法佔手即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傢伙養了一群鐵翅皇蜂。
鐵翅皇蜂,川上異種,三,四寸長,銅頭鐵翅,快速機敏,不懼輕度罡風,具備一定的破罡能力;此峰武器為頭上口器,尖銳異常,內含峰毒,人要是被蟄,立刻紅腫一片,有麻木,凝血之效。
幾只鐵翅皇蜂并不足懼,以修士強悍的身體,便是硬抗幾下也無甚大礙;但這個牽昭修士卻是養了一群,足足數百之多,這就麻煩了。
在青空大世界,飼養獸寵幫助主人對敵并不罕見,甚至還有些以獸寵飼養而立足的門派;但十七豪門中卻無有哪個宗門以此為基,畢竟,獸寵是外物,可以仰仗,卻不能依托,沒有哪個真正的大派會為了這些外物而損了自身的修行。
要知道,獸寵飼養是非常消耗時間的,需要溝通,需要喂食,需要培育,需要訓練放風,可不是往獸靈袋中一扔,等個數年數十年就能養出來一大群強力打手的,修真界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你把時間都花在這些上面,哪還有時間去提升境界?修煉術法?尤其是低階修士,更是少有人在這上頭下功夫的。
李績遇到的這個牽昭修士,年紀已近二百歲,境界卻還停在融合境,早沒了上進的心思,所以有時間搞這些陰狠手段來提高戰斗力;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就象軒轅劍派那些所謂的打手。
李績的麻煩在于,無法凝神聚意全身心的發劍。
大群的鐵翅皇蜂對他緊追不舍,無法擺脫;即使是他遁術全開,可這空間就這么點地方,又能遁到哪里去?
這個空間是片半戈壁地形,地面干燥,長滿半人高的灌木,連個能提供遮掩的地方都沒有,就更別說水洼湖泊之類皇蜂不能去的地方,真正是個放蜂的好所在。
他也曾想過先滅了這群皇蜂,但幾番嘗試后卻不得不放棄,數量太多,一劍一劍的斬,要斬到幾時?更別說旁邊還有個老到的牽昭修士,他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在斬皇蜂上,最終,在斬滅十數只皇蜂后,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
劍修不懼群攻,但這說的是踏入金丹境的劍修,比如渡海,一手劍光分化,數百數千劍出來,什么蜂群也滅了。金丹以下不成,一次只能出一劍,也分不出劍光,這就很尷尬。
‘必須想辦法殺死或者擺脫這些皇蜂,否則恐怕會被拖入不利的局面’李績心里很清楚,雖不知對方法力儲備,但絕不會低于自己,久戰對他很不利。
這世界上的生物,沒有哪個是沒有缺點,短板的;連修士都有弱項,不足,就更別說沒有靈智,行事全憑本能的獸寵。
李績定下心神,略一沉吟,已有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