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在斬落祁門道人后,便不再管他,
金丹不是元嬰,也不存在元神遁走的可能,金丹死了便是死了,即使再投胎做人,但經過胎中之秘后,這人還是原來那個么?
他也沒有摸尸,搜尋戰利品。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豆腐莊怎樣了?
李績跌跌撞撞的走到豆腐莊身旁,一把把她摟入懷中,
打開納戒,把臨行前在軒轅千秀峰購買的療傷丹藥通通倒了出來,仔細辯認,然后挑撿送入豆腐莊的口中…
豆腐莊只是流淚,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把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珍貴丹丸塞入自己口中…
她知道這沒有用,可她不會說,她不想讓他傷心失望…
”如果,沒遇見你…我會怎樣?“
豆腐莊你努力伸出手,想要觸摸,李績一把抓住她的手,貼在臉上,
”修真百年,恍若白紙…快樂,來的太晚…
來世不修真,不修真,太苦,太累…“
李績心痛如絞,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豆腐莊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失,而他卻對此無能為力,”別說話,一切都會變好,別說這些遺言,這一點都不好笑…“
豆腐莊柔聲的,輕輕的,“我怕現在不說,以后便沒機會了…”
血水順著嘴角不停的流淌,豆腐莊眼睛變的明亮起來,
“如果有來生,我…”
李績一把捂住她的嘴,“我知道,我知道,我來替你說,如果有來生,我們就開一間豆腐坊,可好?”
豆腐莊灰敗的臉上露出笑意,“魚…”
“麻辣魚,每天晚上都給你做,還有豆花,還有好多好多其他的…”
李績死死的抱住她,仿佛這樣就可以不讓死神把她從他懷里奪走,
感受到了他的緊擁,豆腐莊眼睛稍稍彎起,然后,重重一口咬在李績手上…再無聲息。
——————
抱著豆腐莊楞怔了片刻,感受到她的身體一點點的開始變冷。
李績并沒有感覺到有多么的悲傷,更沒有落淚,兩世了,眼淚仿佛和他絕緣似的。
從納戒中取出一只青鳥信,這也是他唯一的一只,這是每個軒轅弟子下山必備之物,非常珍貴,能以最快的速度傳信回山;在上面寫下自己的留言后,看著它化為一道青影消失在天際,卻仿佛帶走的不僅僅是一道口信,還有自己的精氣神。
沖不遠處傻楞楞站著的云蘿招招手,“把他們搬過來…”
然后取出自己的身憑劍符,塞進一枚靈石,讓劍符在身前三丈處凌空搖曳。
這是軒轅弟子的身份象征,代表了軒轅劍派上萬年來威凌北域大陸的榮光…
危險并沒有完全過去,玄都教還有數十個長輩宿老,大批的教徒,另外數百名賓客的態度也完全捉摸不定,劍符所代表的象征,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誰更有吸引力,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他身受重傷,現在已手無縛雞之力,連幫助云蘿把兩名傷者搬過來都做不到,只能看云蘿一人拖著傷軀吃力的搬動…
他不是沒想過讓她離開,可依眼下的狀況,明顯留在自己身邊也許更安全些…
不是所有人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敢悍然出手的…他記住了這份情誼。
——————
祁門道人身死那一刻,還在玄都山門上空大打出手的三位金丹便立刻感覺到了。
金丹修士在青空大世界是毫無疑問的中堅力量,這個境界的修士身死道消時,全身殘存的法力修為,有一個塌陷并反脯自然的過程,這個過程,逃不過有心人的感知。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馬上過去看個究竟是另一回事。
修士間的斗法,可不是說收手就能收手的;一方收手時,你憑什么保證對方也有君子風度?稍一大意,可能就是個身死道消的結果,沒人會不當回事。
所以,正確的標準拆架方式是:挑山,水鏡先以神識向韓道人表達了休戰的意圖,獲得韓道人同意后,由發起者挑山,水鏡先將術法威力降低二成,以示誠意,然后韓道人跟隨降低自己出手威力二成,這樣當雙方的出手威力階梯狀都降到四,五成以下時,再同時罷手分開。
很麻煩?可這樣卻是最安全,最不怕人使詐,驟下黑手的方法。
真以為修士都如仙俠異志中寫的一樣高風亮節,坦坦蕩蕩?持這種觀點的,萬年來青空世界死了無數,沒人會同情。
除非是元嬰揍金丹,金丹扁筑基,仗著境界差距大,才能說走就走,說分就分。
故此,當三位金丹趕到谷口鎮西現場時,云蘿小姑娘已經把她兩個重傷的哥哥師兄,拖到李績身后藏好了。
看到祁門道人被劈成兩片的尸體,說實話,三位金丹還是非常震驚的,他們想不出,到底需要在一種什么情況下,一位金丹修士才能被人近身搞成這樣?
有無數個疑問憋在心頭,但比好奇更讓挑山,水鏡百爪撓心的,是他們發現祁門道人的隨身物品,幾個納戒,獸靈袋等,竟然原封未動的丟在原地,無人問津…
在修真界,摸尸可不是李績一個人的愛好,也是絕大部分修士的最愛,它滿足了人類與生俱來的劣根性——不勞而獲。
但摸尸這種事適合一個人偷偷干,二個人的話,如果過從甚密能達成分贓協議,也能將就著摸;但如果是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故作清高的,而另外兩個加起來還未必打的過的,那這事情就比較尷尬了。
畢竟,在他人眼前,高階修士的臉皮還是要的;難不成真象那些仙荒者一樣?
“不如,我等三人檢查一下祁門道友的傷情?到底為何人所害?也好了結相識數十年的這份緣份?”水鏡道人冠冕堂皇的說道,挑山和韓道人對他的真實用意也是心知肚明。
“水鏡道友說的是,如果查得真兇,當滅殺之,以全道義!”挑山道人和水鏡相交甚深,附合道。
“我卻以為不宜妄動,祁門遺物當首歸殺人者;再次是祁門道友的徒子徒孫們;卻與我等何干?二位道友也是德高望重之輩,勿要失了身份才是。”
韓道人一身術法了得,又看不上這兩位的為人,斗也斗過了,故此說話絲毫不給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是豆腐莊憑信物請來的暗援,心向哪方也就不言自明。
“至于殺人者,也不勞兩位了吧?那人便在不遠,就不知二位有沒有這個膽量來主持所謂的公道?”